年三十的吴家大院一片喜庆的装饰,虽是清晨,但两进的大院子里,此时已是人影穿梭一片欣欣向荣。
作为十里八村最大的财主,在寻常人眼里,吴德贤家着实是阔气的很。
在穷人家过年能吃上一顿饺子,就觉得心满意足的时候,吴家已经连宰了两口大肥猪,羊也杀了五只。
从二十九那天,浓郁的肉香气就不时地从大院子飘荡出来。
村里的人都知道,这肯定是吴大地主家在准备年夜饭了。
没错,大户人家的年夜饭得提前一天准备。
毕竟连主家,护院及长工加起来,吴家大院有四十多口人,年夜饭准备起来可不轻松。
这天一早,年逾五十的吴德贤,披着一件狐皮裘子走出了房门。
管事刘四早已等候在了院子里,见吴德贤出门,拢着袖子小跑了过去了。
“陈老孬抓住了?”
吴德贤一边双手拢进袖子,一边问道。
“没有,昨个夜里我带人守了半夜,这穷鬼一直都没出现,就他闺女一个人在家。”
“这可不行啊,他那笔帐都拖了半年了,要是传扬出去,那帮穷鬼有样学样,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吴德贤皱起了眉头,呲着牙花子说道。
当初借出去的五块大洋,这半年来利滚利,都有将近三十块了。
“老爷说的是,此风绝不可长。”
刘四附和着,随后眯眼笑道,“老爷,陈老孬家的闺女,过了年就十三了,”
“噢?”
吴德贤眉头一挑,跟着笑了道:“父债子尝,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小妮子长得咋样?”
“模样还行,就是干巴瘦,不过要是吃些日子白面馍,肯定也能变水灵。”
“啧啧,跟了个没出息的爹,这小妮子算是遭罪了。”
吴德贤吧嗒着嘴感叹着,随后吩咐道:“这样,府上还缺个粗使丫头,过了年把她带回来。陈老孬还了钱也就罢了,还不了的话,就让她闺女做工抵债。”
“明白了。”
刘四呵呵笑着。
“对了,你还得再辛苦一趟,牵两只羊去一趟陈庄炮楼,送给孙排长和几位太君打牙祭。”
……
北风呼啸,寒冷的天气急速的消耗着人体的热量。
挨到下午的时候,梅小易终于有些扛不住了,只好把携带的煮地瓜掏了出来。
山上存粮快见底了,再加上已经连着吃了十多天的地瓜。
所以按照梅小易之前的考虑,是打算狠狠的饿一天,等打下陈庄炮楼,直接搜刮些食物换换口味的。
但眼下,也只能先委屈一下肚子,拿地瓜垫一垫了。
不过一口咬下去,险些把门牙给崩掉。
经过将近一天一夜的冰冻,此时的地瓜硬度,已经约等于石头了。
忍不住骂了一声娘,有些烦躁的梅小易随手将地瓜扔在了一边。
“哥,饿了?”
原本躺在一旁的梅狗剩听到动静凑了过来,一边问着一边把手里的地瓜给到了梅小易的面前。
“吃我的,还软乎着呢。”
梅小易也没客气,随手接过,皮也不剥,直接塞进了嘴里。
“怎么保存的?还有热乎气呢。”
梅小易嘟囔问道。
“贴胸口放的。”
“……”
梅小易呆立当场。
他依稀记得,梅狗剩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破皮袄,连个肚兜都没有,所以……这特么是体温?!
污——
如此这般一直熬到天黑,梅小易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最终还是决定,带着张二牛还有几个兄弟,先进吴家沟摸摸情况。
当然,顺便看能不能搞点吃的,毕竟吴家沟除了吴大地主家,富农还是有几户的。
随便挑一家,吃顿好的应该不难。
不过此行却并不顺利,还没等摸进村子里,便和一拨同样鬼鬼祟祟的人,撞在了一起。
突发的情况把双方都吓了一跳,而后双方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举枪。
擦枪走火就在一瞬间,好在梅小易没有夜盲症。
再加上不远处一户人家此时亮着灯,微弱的光亮下,他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头上那顶熟悉的帽子。
太熟悉了,正是八路同志的帽子!
“不要开枪,自己人!”慌忙间压着嗓子低吼一声,梅小易道:“是八路同志吧?”
几个土匪的穿着,确实很土匪。
所以对面的人虽然也没有开枪,但依旧很警觉。
“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人沉声问道。
“青云岭义勇军!”
梅小易张口就来,土匪直接变成了义勇军。
都是抗日队伍嘛,自己人。
不过很可惜,对方显然是知道青云岭的情况,警惕的打量着梅小易,问道:“朋友是青云寨的哪位好汉?”
“……”
“在下梅小易,青云岭义勇军总指挥。”
虽然有些尴尬,不过梅小易咬定义勇军不松口,顺便又给自己封了个总指挥的名头。
“……”
这次轮到对方无言了。
这又是义勇军又是总指挥的,这帮土匪转性了?
前些日子听上级说,之前有己方的同志和对方联络过团结抗日的事,但是对方一直含糊其辞,暗搓搓的拒绝了。
不过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倒是可以肯定这土匪头子并没有敌意了。
……首日十更结束,数据有点难看,还有没有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