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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打架
    次日一早,气血攻心晕死过去的皇后还没从晕厥中清醒,皇上就直接下发了处置国公府众人的旨意。

    整个朝堂上所有人听到圣旨的内容纷纷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把头抬高。

    故而尽管所有人都听说了昨日太子被紧急送到万和行宫一事心里或多或少存着疑虑,却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去多嘴触皇上的霉头。

    早朝在一片默契的安静声中结束。

    散朝之后,定北侯晃晃悠悠地往外走,身侧不知什么时候就跟了个左相。

    左相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微不可闻地说:“万和行宫是个难得一入的去处,过往进去了的就没有谁能走着出来。”

    “只是太子殿下到底是与以往的那些人都不同,依侯爷之见,你觉得太子殿下会有与他人不同的转机吗?”

    太子殿下与过去入了万和行宫的人相比,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他现在还是太子。

    皇上一日不下废太子的圣旨,他就一日仍是太子。

    只是这太子的名号到底能在他的头上再顶多长时间,却是谁也说不准的。

    定北侯眼中冷色一闪而过,再看向老神在在的左相时,眼里不由得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迟疑。

    平心而论,定北侯与左相属实不是很熟。

    同僚小二十年,除了在朝堂上偶尔的互相反对或者是互相赞同以外,私底下连说话的机会都很少。

    定北侯想避嫌。

    左相也是这么想的。

    故而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拉开了距离,相安无事的相处了二十余年都没起任何波澜。

    就连定北侯都没想到,左相会在最近几次三番地找自己说话。

    他稍微愣了愣,末了意味不明地说:“相爷这话就是在与我说笑了。”

    “皇上只说太子殿下是去行宫养伤的,别的话皇上未曾明言之前,我可不敢胡乱揣测。”

    “啧,你倒是谨慎得很。”

    左相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淡淡地说:“太子殿下眼下虽是还没被褫夺太子的封号,可入了万和行宫的人,哪儿有能出来囫囵个儿的。”

    “依我看呐,皇上这是在等着有人提呢。”

    立太子,废太子,都是可撼动朝纲的大事儿。

    若无要命的大事儿,轻易是绝对不可能废太子的。

    而皇上是君也是父,不论他心里对太子有多不满意,大约也不会直接说出要废太子的话。

    废太子一事,只怕是留着等臣子提呢。

    左相见事敏锐,说话也一针见血。

    只是这突然直白的方式与他老狐狸的形象极为不符。

    虽说他说的话与定北侯心中所想暂时到了一处,可定北侯听完心里随之升起的却是更大的狐疑。

    自皇上为玉青时和端王赐婚以后,左相与自己说话是不是太不设防了一些?

    这变故,到底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嫁入了皇家,还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要嫁的人是端王?

    可在此之前,并未听闻端王与左相有任何来往的痕迹啊……

    各种说不清的杂念自心头一闪而过,定北侯缓缓吸气把所有一时得不到解答的疑惑压回了心底,神色半分不改地说:“此事皇上心中定有成算,暂时压下不提,或许是因为此刻还不到时机吧。”

    “是啊,还缺个好的时机。”

    左相轻轻一笑,面带怅然地说:“只是眼前这局势宛如一把尖刀悬于众人头顶,谁都在担心这把刀会在什么时候落下来,又会不会割破自己的头颈,所以这种时候,任何一点儿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儿都会显得格外扎眼,稍有不慎就会被有心之人扣上居心不轨的高帽,你说呢?”

    听到这似有所指的话,定北侯只是笑了笑没应声。

    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冷凝。

    左相不会无话找话。

    他既然是这么说,那就肯定有缘由。

    只是他指代不明的,到底是什么?

    左相与定北侯并肩走到宫门前就自己上了自己家的马车缓缓离去。

    定北侯上朝一贯是骑马,这会儿从随从的手中接过缰绳,面上却仍带着抹不开的迟疑。

    他想了想,突然说:“近日府上可出什么事儿了?”

    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的随从顿了顿,带着满脸的茫然摇头。

    “不曾出任何事儿。”

    “自大小姐奉旨去端王府侍疾之后,老夫人和夫人就下了严令不许府上的人随意外出走动,也不许生事儿,所以府上一直都风平浪静的。”

    “你确定?”

    随从本来是很确定的。

    可被他这么一问,当即就愣了神。

    “若说是府上的话,有老夫人和夫人看着,的确是不曾出过任何事儿,可要说是别处,小的就不好说了。”

    定北侯一听这话眉心立马拧出了一个川字节。

    “别处出什么事儿了?”

    随从忍着心惊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确定是避不过去之后才缩着脖子小声说:“小的之前听人说,小少爷在书院跟人动过手。”

    玉清松在家老实得像一只乖兔子。

    可在外头从来就没有老实的时候。

    国子监中多是权贵之后,不乏纨绔嚣张之人。

    玉清松在其中有志同道合的,也有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偶有争执不合直接动手的时候,这算不得什么奇怪的稀罕事儿。

    可能入国子监读书的,谁的家里都能随便找出一个两个可以出头的父辈兄长的,要是小娃娃的矛盾牵扯到了大人的身上,只怕是半个汴京城的官员都难得片刻的安生。

    因此在国子监中只要不打出什么大问题,不闹出大事儿,这些孩子的家里人都会约定俗成地无视不管。

    左右这么大点儿的毛孩子也闹不出什么太大的事儿。

    定北侯本来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可看着随从的神色实在不对劲,突然就说:“他跟谁动的手?”

    “除了他,一起动手的人都还有谁?”

    随从本来是不敢说的。

    可一瞥见定北侯的脸色不太对劲儿,吓得打了个哆嗦立马就说:“小的听闻,小少爷是跟秦家小少爷一起打了吴大人家的小少爷,他们……他们还说……”

    “还说什么了?”

    “小的听人说,吴大人家的小少爷讽刺侯府为了讨好皇子,不惜把府上的嫡女嫁给一个疯子,小少爷为此先跟人动了手,秦家小少爷是随后跟着一起动的手,据传秦家小少爷还说……说……咱们府上的大小姐与端王是一直都有的情谊,端王殿下早就与咱家的大小姐相熟了,不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儿……”

    “住嘴!”

    定北侯脸色大变之下猝然打断随从的话,死死地捏住手中缰绳一字一顿地问:“这些话你都是从何处听来的?”

    “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

    “回……回侯爷的话,小的就是前几日在宫门前等着您的时候随意听人嚼了几舌头,说话的人具体是谁,小的也不知道啊……不过……”

    “不过小的听他们说得信誓旦旦的,回去留心打听了一下,这才发现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少,好像……好像挺多人都听说了……”

    随从还在为定北侯眼中的无声压迫而失控地颤抖。

    定北侯回想着他说的话,心却毫无征兆狠狠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