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此刻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简直安静极了!
群臣们站班两侧,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斯闭目养神,好像啥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实则内心深处,剧震无比!
“七公子手段惊人,往后只可攀附,不可与之为敌。”
李斯算是看出来了。
可右丞相冯去疾,人也不傻啊。
他在朝中,既不支持扶苏,也不支持胡亥。
但是现在,心里已经觉得,得把这个宝,全部压在赢子麟的身上了。
“若论真才实干、治国经纬之才,长公子与十八公子,又岂比得上公子麟的十分之一?”
冯去疾想到这里,点了点头,越发认同得出来的结论。
而那些被赢子麟敲过竹杠的官吏们。
原本他们心中,还有怨气。
但是现在,一看到淳于越的下场后。
早把当初被敲竹杠时的怨气,清扫一空了。
他们现在只觉得,花钱消灾这事儿办的值!
太值了!
幸亏没有跟七公子硬杠,要不然,吃亏的绝对会是自己。
这些朝臣们脸上的变化,全部落在嬴政的眼皮子底下。
唯独是身边胡亥,这时候反而不解其意。
他找始皇告状,为的是赵高之死,要向赢子麟讨个说法。
可是现在,为何父皇却只查丹毒,只字不提老师赵高啊?
胡亥的嗅觉还是不够敏锐。
他反而跑到赢子麟身边,跪地哭诉,询问始皇帝嬴政:
“父皇,您跟儿臣来这里,不是调查我老师赵高之死的吗?怎么现在公子麟反而在朝堂之上,怒斥博士郎,您都不管呢?”
“偏了,都跑偏了啊!咱们谈论的明明不是这个!”
李斯没想到。
这个蠢货胡亥,竟然这么认不清楚形势?
陛下这是为赵高伸冤吗?
这分明是借赵高之死,调查丹毒一事,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呢?
“唉!”
心中暗暗叹息一声,李斯出列,吩咐左右武士:
“胡亥公子悲伤过度,先请他到内殿中休息去吧。”
“我不!”
“丞相,事到如今,连你也不帮我说话了?”
胡亥挣扎不走,正还要撒泼之时。
大殿之上,嬴政猛拍桌案:
“混账!”
“身为皇子,搅扰朝堂,你疯了吗?”
桌案这一拍,发出颤鸣声。
胡亥被武士拖走,可怜他那智商,站在朝堂上这么久,竟然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搞不明白。
李斯心中失望透顶。
嬴政同样大怒,只恨这个十八公子太不成器。
而现在,嬴政命人将“仙丹”拿来,就摆在淳于越的眼前。
淳于越手攥仙丹,瑟瑟发抖,竟然如同惊弓之鸟。
这家伙舍不得这条命,现在根本舍不得死。
扶苏绞尽脑汁,也不知该怎么帮淳于越说话。
而赢子麟,又已经是步步紧逼,对淳于越用上了激将之法。
“你们儒家的士可杀,不可辱呢?”
“哪里去了?”
“淳于越,你就这么怕死吗?何不吃了这仙丹,证明自己清白?如此懦夫行径,你也配冠冕堂皇的站在这朝堂之上?”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你既然如此懦弱,还口口声声必称圣人曰,似你这样厚颜无耻之辈,还活在这人世间,你自己就不害臊吗?”
淳于越被赢子麟拿话一激,总算强蝇了一次:
“哼!”
“七公子话说够了吗?士可杀,不可辱,我淳于越身为孔圣门人,天下儒学大家,又岂会贪生怕死?”
淳于越上前找到一名甲士,抽来佩剑,往脖子上一架…
气势是有了!
他最后跪地,冒死而谏:
“陛下,分封制和周礼万不可废,臣请陛下不要做了昏君,臣先去了。”
正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自刎的时候。
谁也没想到,锋利的刀刃割破他的脖子,切入血管的时候。
这家伙浑身一颤,疼的叫出声来,手中的剑反倒掉在地上。
关键时刻,淳于越还是怕了。
大殿里响起哄堂笑声。
嬴政一听他又重提周礼和分封制。
这如同动了千古一帝的逆鳞,立马就要传令,将其拉出宫门,枭首示众。
但是赢子麟灵机一动,反而在这时候上前一步,启奏道:
“父皇,不如且慢杀他,淳于越毕竟是当世大儒,就叫他最后一次当着学府三千儒生,讲经说法,体面的走完人生路,然后废为庶民吧。”
什么?
始皇高坐大殿上,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连扶苏也是一愣,淳于越自己,也是不可思议的看向赢子麟。
“七弟,你当真愿意放了老师?这是真心话?”
赢子麟点点头:
“他终究是我大秦长公子的老师,若是就这么杀了,大秦的体面何在?”
扶苏大喜。
淳于越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捡一条命回来。
反倒是朝堂上的百官不解,嬴政也睁大了眼睛,反问赢子麟:
“老七,你当真作如此想?”
赢子麟跪地求情:
“父皇,子麟深思熟虑过了,一定要请父皇成全。”
呃…?
嬴政听子麟说“深思熟虑”这四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
这小子,干嘛特意跟自己强调这四个字?
而且子麟下手,那可是出了名的手黑呀!
嬴政心念一转,似乎明白了。
这小子,肯定还有什么鬼点子在后面!
要不然的话,他凭啥莫名其妙,还要给淳于越安排一次讲经大会,还邀请咸阳三千儒生参加呢?
这肯定是憋着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