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节 318 威尔逊的烦心事

    细雨未停，焰火未熄，只有那漫漫长夜迎来了来自夕阳的一线曙光。

    威尔逊哼着歌在锅里丟下了一些肉块，点燃底下的火焰，看着睡了一地的人，平静的坐在篝火旁。

    维肯波顿本来是不想睡的，况且她的睡眠状况一向糟糕，但是架不住威尔逊给她细心编制了新的草席卷，自然的清香让人无法抗拒，她最后还是沉沉睡去了。

    “你也有心事吗？”空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一个习惯了风餐雨露的旅行者，已经习惯了在必要的时候保持绝对的清醒，况且他也没有疲劳到非睡不可的那个地步。

    所以他不仅清醒着，还看出了威尔逊心底藏着的那些小秘密。

    威尔逊先是左顾右盼了一番，哪怕他知道所有人都已经入眠。

    可是有些担忧是怎么也不愿意让别人听见了，直到看见了并排躺在一块睡着香甜的温蒂和薇洛，规矩而又工整的躺在草席卷上的维肯波顿，抱着自己的长矛盘腿坐着沉沉入睡的维格佛里德，沃尔夫冈四仰八叉的躺在离火坑较劲的地板上大张着嘴，巴巴托斯抱着可莉同样平静的躺在地上。

    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空，缓慢的开了口。

    之前强行假装的那些镇定被丢得一干二净，懦弱而又不自信才是最真实的他。

    “……让我组织一下语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总觉得这是不应该的。”他有些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抓的乱糟糟的。

    “我在倾听，我会倾听，直到，你说的那一刻为止。”空无奈的笑笑，安抚着人，每个人心目中总有一些忘不掉的东西，每个人的心目中也总有一些不愿回忆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例外，脆弱一直是被允许的，没有谁能一直坚强下去，那实在是太过于为难人。

    或许是想明白了，又或者是空的安抚，威尔逊脸上的懦弱又褪去了，他平静了下来，摸了一把已经长出来的胡茬，眺望着远边的天。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生出了这样的念头，但是他就是这么确确实实的存在的。”

    “什么念头？”空适时地询问出声。

    “我不想回去了。”威尔逊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像是把什么沉甸甸的东西放下来了一点，他看见人，下意识的又重复了一遍，像是生怕人听不见一样。“我不想回去了，完全不想，我只想留在这里。”

    “为什么？”空又问。

    “在那边我只是一个糟糕的失败的不值得任何人在意的愚蠢的科学家，而在这里，我是所有人的榜样，你明白吗？你明白这种感受吗？”他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心跳的也越来越快，像是在宣泄某种躁动不安。

    “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这种感受，但是对我来说，这真的是太重要了，同伴，承认，甚至是依赖，对，他们依赖我，他们依赖我，我终于不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科学家了，我也可以拥有被人敬佩和敬仰的眼神，这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棒？”

    威尔逊双手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脸，隔了片刻才松开，他茫然而又无助的看着人，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无论是否认的还是肯定的都好，至少告诉他一个答案。

    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如果博士在这里，大概会说出合适的语言吧，所以他只能讷讷的点了点头。

    但对于威尔逊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他长舒一口气。

    “所以我不想回去了，我不想回去，那个糟糕的只有嘲笑的冷漠的世界里，我想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留在这里，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自私？”

    “为了一己私欲强迫所有人留在这里，永远的和那个世界分离，永远的呆在这个荒芜糟糕而又充满危机的世界里，永远为了下一天的食物而奔波着，这种想法是不是太糟糕了？”

    威尔逊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了，要不是顾及到那些还在熟睡的人，恐怕下一刻就将泣不成声。

    “你看，在聊天群里面，我垫底，找不到自己的作用，也不知道自己的定位，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像什么都没发挥出来，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所有人在为更美好的明天而努力，所有人都将自己变得更好，连带着周围的人也一起幸福起来，只有我，一直在原地踏步，不知道要干什么，依靠于这点虚假的幸福感，将所有的同伴一起拖下水，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又在想什么啊？”

    空平静的走了过去，拥抱住人，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这个时候他想，或许拥抱能让对方好受一点，就像鬼魂做过的那样。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威尔逊原本颤抖的身躯逐渐平静下来，他抬起头来，眼眶已经有些微红了。

    空看着人，半天才说出来话。

    “也许，你应该询问一下他们是怎么想的，你可以询问或者商量一下，况且，回到现实世界，不代表你们没有联系了，聊天群所给予的，以及你在这边学到的知识，还有科技都是永不消退的，不是吗？你比一开始好的太多，你已经拥有了很多的进步，你从来没有在原地踏步，况且，你还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不是吗？”

    威尔逊点了点头，眼里亮起了一些光，他擦了一下眼泪，看着彻底泛白的天色，起身田野边耐心的和每个植物去交流，温柔而又细心。

    空也跟着走了过去，和人一起，蹲在那边上，笨拙的模仿着对方的做法磕磕绊绊的对植物说一些动听的好话，随后他就听到了悠扬的琴声。

    巴巴托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着两个人颇为有趣的举动就忍不住拿出琴来高唱了一首歌。

    随着歌声响起，植物齐刷刷的往上一窜，直挺挺的长高了一节，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转醒，或拎着斧头，或拎着稿子，去做自己应当做的事情了，或许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浓厚的肉香又会飘荡在营地的上空，其中还夹杂一些清脆爽口的蔬菜瓜果，这比什么都让人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