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还要陪小孩子,柒安手机又没电了,干脆收了起来,心头忽然跳了一下,惴惴不安。
她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碧蓝的颜色像泼了油彩,阳光穿过树梢落在地上,从枝杈交错的缝隙看去,天空就好像被分割成无数碎片的蓝宝石。
与此同时,滨大。
操场上。
裴绪砚正跟朋友往教学楼的方向走,长按将柒安刚发过来的照片保存,然后设成了手机屏保。
“刚又跟你那小女友聊天?”
“不得了啊裴绪砚,你这认真起来我害怕!真为了一个人放弃一整片森林了?”
“我女朋友——”裴绪砚嗓音清淡,“世界无敌可爱。”
被强行喂一嘴狗粮的兄弟们表情就像是二百五十斤的孩子。
“裴绪砚!”
嘶哑声音由远及近,每一个字从喉咙中挤出来,就像是割肉削骨一样,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邵庭彬冲过来,身上还穿着在医院的病号服,在其他人错愕的目光下,挥拳直接狠重往裴绪砚脸上揍去!
裴绪砚冷了脸,一手用力攥住邵庭彬的手。
“有病别在这发疯。”
他眼底目空一切的优越性,深深刺痛了邵庭彬的心,鲜血淋漓,邵庭彬快要死去,竟是笑了。
“发疯?!到底是谁发疯!裴绪砚,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你抢走我的一切!是你!!”
邵庭彬这句话吸引来了路过不少人的目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邵庭彬死死攥住了裴绪砚的领口,露出一丝笑意,双目猩红,一字一顿。
“裴绪砚,你、才、是、私、生、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邵庭彬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他沉浸在这种疯狂的畅快中,迫切的想要夺回自己的一切,打碎所有人对裴绪砚的看法!
骄傲如裴绪砚,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表情呢?
会崩溃吧,会绝望吧,会歇斯底里吧。
一秒、两秒。
初春的风携裹着一丝凉意吹过,裴绪砚垂着眼,居高临下看他,面上没有半分波动,那是与生俱来的底气和冷静。
完全看不起,瞧不上。
“你现在这样,像在咬人的疯狗。”
声音低沉有力,最高级的轻蔑是漠然。
邵庭彬低低笑出了声,喉咙像是漏了风的纸箱子,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故意高声,让所有人都听得到。
“你不信是吧?是不是觉得很荒谬?觉得我在骗你?”
“如果不是邵向露生下你,为了让你享受荣华富贵,故意把我们调换,现在站在这里的应该是我!不是你!”
裴绪砚面无表情,眼底凝结了凛冬的霜,冰的刺骨。
其他人皱眉看着邵庭彬,愤怒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卑鄙无耻!非缠着砚哥不放?胡说八道什么!”
邵庭彬看着他们的反应,浑身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欢愉,大喊。
“你随便去问,问你爸妈!哦对,你妈应该是邵向露啊,你去找她,找裴桓也好,尚琰也好,看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他恶意森森的逼近裴绪砚,视线像一条冰凉而黏腻的毒蛇。
“尚琰要是知道自己的孩子被调换这么多年,而小三的孩子就养在自己膝下,当成亲儿子一样宠着,她会恨死你的,她会恨不得杀了——”
“砰!”的一声。
一拳狠戾砸在了邵庭彬的脸上,出手的人骄矜冷冽,嗓音彻骨。
“你跟你妈,有多远,滚多远!”
邵庭彬狼狈后退了两三步,舔掉嘴角的血,看着裴绪砚,轻声问:“你怕了对吧?”
“你怕知道真相,你怕失去现在的一切,你根本就舍不得裴家的荣华富贵,也不敢接受自己是私生子!”
邵庭彬激烈道:“还有柒安,你敢让她知道吗?!让她知道她的男朋友就是偷了别人人生的小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原本喧嚣的操场不知何时死寂下来,所有人听着邵庭彬的话,震惊到久久不能回神。
气温还带着冬天的寒,宛若刀嵌在骨子里。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哪里值得我看得起半分?”裴绪砚手指几次绷紧又松开,指骨骇白,青筋暴起。166小说
到底是骨子里的修养占了上风,不允许他在这里与邵庭彬歇斯底里的争论。
他眼眸睨着邵庭彬,语气平静到摄人,渗出七分财阀继承人二十一年来的倨傲底气。
“还轮不到你来对我品头论足!”
“裴绪砚,那你记住了。”邵庭彬咧嘴一笑。
“该滚出裴家的人,是你。你不配出现在裴家,你才是小三的儿子!”
他很期待,看到裴绪砚滚落泥潭痛不欲生的模样,真相被揭露,骄傲被撕碎,尊严被践踏。
到那时候。
裴绪砚拿什么跟他高高在上啊。
周围所有人异样的目光倾轧在邵庭彬跟裴绪砚身上,低声交流,议论纷纷。
这一天,邵庭彬把这件事情闹到全校皆知,沸沸扬扬,没留下丝毫余地。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着,裴绪砚摔到头破血流。
学校论坛几乎爆炸,所有人都在讨论裴绪砚。
一个人完美太久了的时候,他身上出现的任何污点,都会成为罪无可赦的证据。
人们既仰慕着他,也唾弃着他。
原来所谓的天之骄子,真正的身份是如此令人生厌,这种兴奋感传递在每一个人的言语里,如潮水般涌来,让人窒息。
【邵庭彬说的是真的吗?裴绪砚真是私生子?邵庭彬才是豪门正牌少爷?】
【天哪,要真是这样,那尚琰得多绝望啊,替别人养孩子】
【裴绪砚怎么还有脸来学校的……】
【邵庭彬真可怜,被别人剥夺了人生,剥夺他人生的人还活的这么光鲜亮丽。】
天空转瞬弥漫上黑沉沉的乌云,风雨欲来,昏暗的黑天似乎提前到来。
“砚哥,我们大家都是你兄弟,一直是。”唐辰茂抓住他的手,沉声。
其他体育生也点头,热血在沸腾:“你别瞎他妈听那些没长眼睛的人说话,我心里的裴绪砚可是无所不能的!”
“对啊!你还是我们砚哥!”
裴绪砚淡淡一笑:“担心我什么?不过几句话而已。”
他望向远方,语气是静的:“我得回去一趟,先走了。”
邵庭彬不会无缘无故来闹这一趟,除非发生了什么。
风势越来越大了,裴绪砚往校外走,扣上了卫衣帽子,背影永远坚定挺拔。
校外,他隔着一条马路,看到了对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