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谋反都是一件大事,因为这涉及皇帝老儿这个位高权重的角色。如果谋反成功,这位仁兄不但要被剥夺天下,还要被杀全家,实属一个惨字了得。
因此,皇帝们对谋反都是赶尽杀绝的态度,无论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跟谋反两个字扯上关系,位高权重者都会为了去除自己的疑心病彻底解决人或事,当然,解决的手段可能有些不太美好,一般都伴有血腥场面。
那么问题来了,英南的皇帝对谋反的态度是什么呢?
答案是没态度。
因为皇帝死了。
这个如同地狱笑话的事情,现在就在约旦发生了。在高耸入云的约旦政府大楼中,数十名位高权重的贵族齐聚一堂,他们载歌载舞,欢声笑语,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色。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周离先生,我不太懂。”
伊斯塔压下心中的恐惧与惊慌,他现在生怕周离突然把杯子一摔,五百刀斧手降临到他们身边,笑呵呵的请他们吃两种酒。
一种叫结义酒,喝了这碗酒后他们就和周离是好兄弟了,作为好兄弟的他们,自然要支持自己的哥哥占据约旦自立为王。而如果你不想喝结义酒,就只能选择另一个了。
杀头酒。
为了避免自己痛饮杀头酒的结局,伊斯塔走到周离面前,柔声细语地问道:“您今日将我们召集到这里,肯定是为了慈善,我们都想为约旦的平民百姓付出。您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我们尽力满足。”
面对眼前放低姿态的伊斯塔,周离哈哈一笑,慈眉善目地说道:“您还真别说,我真有个慈善活动。”
“你们说,我们直接把贪污腐败的根源拔除了,这约旦是不是就好起来了?这不就是最大的慈善吗?”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顿时煞白。作为新时代资本主义贵族,平均智商较高的他们自然知道,周离口中“贪污腐败的根源”,正是自己身边的众位同僚。正当他们开始思考自己突围出去的几率有几分之时,周离开口了。
“当然,我肯定指的不是那些贩卖人口、雇佣童工、虐待工人、克扣税款、贿赂官员、黑白通吃的某些人,请某些人放心。”
周离这番就差把他们的身份号码报一遍的言论一出口,众人冷汗更甚。当然,周离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们,而是开口说起了正事:
“放心,我要干的不是什么大事。”
“我就是想换个政权。”
这不还是造反?
看得出众人眼中的无语和被玩弄的愤怒,周离洒然一笑,淡定地说道:“当然,我不是想造反。”
“我指的政权,是我自己。”
所有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一个硕大的问号。
殿下何故造反?
“我觉得吧,我这大执政官当的不是很称职。”
周离话锋一转,他看向身后的约旦城,感慨地说道:“我本一介布衣,躬耕于暮色森林,一天到晚就像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和我的老兄弟马格南三世娱乐娱乐,从来也没想过这加官进爵的美事。”
众贵族闻言,脸上浮现出了便秘的神色。但他们仔细一想,表情更便秘了。
这小子说的好像还是个事实,他确实拒绝了马格南三世授予的公爵。
“先帝…哦我还真没见过他。”
没在意众人便秘的神色,周离惆怅地继续说道:“咱英南政府也没管我这低微的身份,猥自枉屈,亲自钦定我为大执政官。但你们说说,我就是一个小农民,最多地方大了点,绝活多了点,哪懂这些啊。”
周离闭目,声音悲切:“这一天天执政官让我当的实在太难受了,我头发都黑了,一天天吃的好睡得好,还有钱赚,赚的还是约旦政府的钱…”
越说,周离脸上的悲切越变成了欢喜。咳嗽两声,打断了自己的美好畅想后,周离看向众人,总结道:
“总而言之,这大执政官我不想干了。我想退贤让位。”
“您的意思是…”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伊斯塔试探着问道:“您想把大执政官的职位传下去?”
“你小子就是聪明。”
哈哈一笑,周离拍了拍伊斯塔的肩膀,随后赞许地说道:“你现在就是大执政官了。”
“明白。”
下意识的,伊斯塔行了一个军礼回答道。然后,他傻眼了。当然,其他人也傻眼了。
等一下,这是否太过坚定了?
“等一下,这不合规矩啊!”
面对准备往自己胸口插进大执政官勋章的周离,伊斯塔连连后退,摆手说道:“受不得受不得,这我受不得啊!”
“你瞧你说的。”
周离慈眉善目的操控黑雾将伊斯塔定在了原地,随手一拍,执政官勋章牢牢钉在了他的胸口处。面对满脸惊悚,不知所措的伊斯塔,周离温和地笑道:“伊斯塔·姓我忘了先生,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大执政官了。”
“等…”
此时的伊斯塔脑子里炸雷频现,他现在完全无法思考面前的情形,他甚至都无法让自己的话语组成一个流畅的语句。
“没事,我知道你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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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兄弟一样,周离对着伊斯塔施展了勾肩搭背,熟练地说道:“你不就是怕自己第一次当这大官,不习惯工作,害怕搞砸吗?放心,我早就有准备了。”
“不是,我不想…”
周离右手微微用力,伊斯塔脸色一变,咽回去了自己的话语。而此时那群贵族也反应了过来,此情此景,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伊斯塔来了,青天就有了。
是的,他们压根就没有去思考这究竟是不是陷阱,也没有思考周离此举背后的含义。他们只觉得大脑充血,心里是一阵又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
好几天被周离折腾来折腾去,又各种被针对的这些贵族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他们每天早上五点必被士兵以“检测是否与怪诞联系”的名义叫起来,挨个人测试。然后中午又测一次,晚上测一次。
你不测,他们也不强迫,就是你家周围如果突然出现了狼嚎、女人的叫声、蝙蝠等一系列生物,就别怪周离给你扣一个“私通怪诞”的帽子,好好给你查一查。一般来说,这些贵族也没那胆子联系怪诞,有胆子的早被周离钓鱼执法全挂起来了。
但是,他们更怕查一查这三个字。
一开始,有些贵族有底气,他们认为自己做事的手脚够干净,周离就算查也什么都查不到。但很快,他们便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在查贪污腐败这件事上,周离就像是鱼儿入水,羊入虎群一样,比饿疯了的狗还灵敏。那些伪装的百密无疏的账目在周离面前就像小学生的算术一样可笑。他们早就断开的暗线和白手套不知为何全部被拉了出来,而周离则摁着这些贵族的头让他们挨个指认。
贿赂的官员被挂在了路灯上,贪污的痕迹被掘地三尺挖了出来。到了最后,就连那个贵族在十一岁的时候偷了政府大楼一块砖都被周离查了出来,在计算了五十年的利息后,那块砖头以五百金币的价格卖给了那个贵族。
砖头被砌出来的时候自己都不敢想。
那一天,周离一战成名。一个伯爵级别的人物被周离扒的一干二净,手中的毒*产业和童工产业全部被挖了出来。最后直接全部财产充公,本人被周离判刑六百九十四年十二个月零七天的有期徒刑,禁止任何保释。
虽然不知道在周离卸任大执政官后,这个伯爵的亲属会不会动用权利给这个老英南减刑。但他们知道的是,这个伯爵这辈子就算完了,哪怕出来了,他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去。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周离只能收获一群同仇敌忾的贵族,因为没有哪个贵族敢说自己没搞点灰色产业。
然而,周离之后的动作让所有贵族沉默了。
那个伯爵职位不高,但背后的两大灰色产业却有着相当大的体量,背后牵扯的贵族不计其数。此时,周离之后的举动直接把那些已经准备反抗的贵族压了下去。
首先,周离在挖那名伯爵灰色产业的时候手法十分精准,除了伯爵手下的产业之外,周离就像是选择性失明一样放过了其他的产业,完全没有准备追查下去。
同时,在灰色产业暴露的时候,周离本人亲自带着礼物上了几个与伯爵有联系的贵族府上,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并在欢声笑语中将此事一笔带过。这些贵族虽然吃了闷亏,但总比被周离拉出来挂在路灯上要好的多,同时周离也给了他们足够的面子和里子,因此,这些人也就认了这个闷亏。
这时候的贵族们才发现,周离似乎比他们更擅长“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在那次伯爵被查之后,众贵族开始收敛了起来。周离就像是一个拿着枪的人,在开枪打死第一个人后,他便一直举着枪不再扣动扳机。而这个时候,哪怕贵族人多势众,完全可以用人数堆死拿着枪的周离,他们也不会再对周离发起进攻了。
因为没有人相信第一个被枪打死的人。
他们见识到了周离的手段,也明白周离可以在短时间里轻而易举的颠覆一个家族。所以,这群贵族都不想再做第二个伯爵,哪怕现在被关在牢房里也无人问津。虽然他们还是成立了“反周离联盟”,但如果说这是反抗组织,不如说是“吐槽周离联盟”。
而现在,这群被周离压迫的贵族,察觉到了曙光。
不知自己眼中浮现出黑色雾气的他们,脑子逐渐变成了一根固体。他们认为,现在的情况就是周离不想干了,至于他为什么不想干了谁他妈的管。现在的贵族只知道,如果伊斯塔上了台,当了大执政官,那么我们这些被周离压迫的劳苦群众就解放了!
“尊敬的伊斯塔先生,我需要说一句公道话了。”
这个时候,本来脑子就不好使的红发男人站了出来,苦口婆心地对伊斯塔劝说道:“周离先生确实劳累,这英南的事太多了,他一个人肯定劳心费神,不太习惯。您也别推辞了,这也是周离先生的一番好意啊。”
伊斯塔顿时脸色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个人蠢,但没想到他会蠢到这种地步。现在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看得出来,周离这个举动肯定没憋好屁,就算自己成了大执政官,也只是个被周离操控的棋子罢了。
然而让伊斯塔没有想到的是,现在的场地中,没脑子的不只是红发男人一个。
“对啊,伊斯塔先生,这事是好事啊。”
第一个声音出来后,其他的声音便络绎不绝地响起。
“周离先生也是好意,您就接受了吧。”
“是啊是啊。”
“这对大家都好,皆大欢喜啊!”
“伊斯塔先生,您在犹豫什么?”
你们脑子呢?被奥斯特恐龙踢了?
伊斯塔此时怒目圆睁,看着这些逐渐狂热的贵族。他刚想说些什么,眼神突然瞥到了那个最开始发言的红发男人。此时,这个红发男人满脸热切,眼中尽是狂热之意,而那一抹深邃的黑色,深深刺痛了伊斯塔的双眸。
他的心瞬间冷却了下来。
伊斯塔缓缓转过头,此时的周离正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眼前沸腾的人群。眼中浮现出周离俊朗的侧脸,伊斯塔心中却只剩下一片阴冷。
不对,这不对。
他们再蠢,也不至于看不出这是个陷阱。
他们知道,周离永远都没法和贵族站在一起。周离每一个举动,都不会给贵族带来任何的利益。
可是,此时的他们却像一个个疯子一样,无条件的支持着周离,支持着周离对他们的“恩惠”。
这不可能,除非…
“如果所有人都疯了,我却清醒着…”
看着人群,感受着热切的气氛,伊斯塔如坠冰窟,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
我才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