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卡的名字已经被塔里克的人民遗忘。
在阿廖沙来到这片土地上,开始调查自己这个姓氏的过往之时,她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她不知道为什么塔里克会将这个名字封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太爷爷所做的贡献会被埋没,实际上,在她刚刚来到塔里克的时候,阿廖沙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与愤怒,当然,也有些许害怕。
她害怕自己的太爷爷是因为与塔里克分赃不均分道扬镳,也害怕是太爷爷土匪本性让他做出错事被塔里克所惩治。阿廖沙毕竟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她会恐惧,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现在,她释然了。
“你们太爷爷当时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当时在莫斯克边境清理沙皇余孽,二儿子则帮他看管塔里克西部。在你太爷爷自杀后,二儿子阿拉特将昏厥的塔里克送回了塔里克边境。但因为身上沾染了开拓者的气息无法进入城邦,只能选择深入西部。”
“大哥阿亚斯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突然有一天,整个莫斯克没有人记得自己和自己的父亲,仿佛有关摩根家族的所有信息都被抹除了一样。当时的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选择了离开塔里克,前往马格南生活。”
原来如此。
这时,有关摩根家族的隐秘浮出了水面。
摩根家族的祖先阿兹卡·摩根与塔里克·弗拉基米尔共同推翻了沙皇帝国的暴虐统治,建立了塔里克人民共和国。而他们所使用的,就是来自开拓者遗留下来的遗产。这些遗产数量不多,而且并不显眼,所以十二刻并未在意。
但当二人建立了塔里克人民共和国后,塔里克认为当时的国家太过孱弱,而且外敌环伺,他就想到能不能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找到更多的奇物。因此,他便和阿兹卡一同来到了那片蕴含着神奇力量的山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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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多远?”
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因为没有瘟疫,西部的建设反而比现代要好上不少。至少,在阿兹卡那匹纯血黑色诺罗马的蹄下,是一条整洁宽阔的大路。
“快了,不到十公里。”
另一匹白色骏马上的男人摘下礼帽,干净整洁的制服和周围荒芜地的景色格格不入。他拿出一张纸,对比了一下路标,随后笃定地说道:“顺着这条大道再走六公里,应该就到了。”
“你别应该。”
阿兹卡一甩缰绳,叼着个雪茄,一脸愁容地说道:“你俩小时之前就说应该要到了,算我求你了,你给个准确的时间。”
“放心,十分钟内咱一定能到。”
收起地图,塔里克一脸自信地一甩缰绳,扬长而去。见此,阿兹卡一脸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后又笑了笑,跟了上去。
短短十公里的路程,二人又遇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自从塔里克建国以来,西部的经济奇迹般的开始复苏了起来。当然,这也与当年那些达官显贵藏匿在西部的财富有关。除了拿出来一批做推翻沙皇的军费外,其他的资金塔里克全部用于建设西部上了,这也使得在战争过后,西部的发展劲头竟然开始有了不小的长进。
村落的村民虽然不认得二人的身份,但他们看到了塔里克和阿兹卡胸前的“人民军队徽章”,善良淳朴的村民当即热情的邀请二人歇一歇脚,喝些水吃些东西。塔里克虽然兴高采烈的想要和打成一片,但又因为有要务在身,只能婉拒了村民。
“啧啧,老百姓就是热情。”
离开村落后,塔里克砸吧砸吧嘴,感慨地说道:“好人还是多啊。”
“热情是因为他们吃饱了饭,衣服也能穿暖。”
一旁的阿兹卡对塔里克的说辞不屑一顾,“他们要是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就是最大的土匪流寇。”
“那你曾经不也吃得饱穿得暖吗?干嘛还要当土匪?”
塔里克笑呵呵的呛了一句。而阿兹卡也不恼,翻了个白眼后没好气地说道:“我确实当土匪,抢的是官劫的是商,你小子唠叨半天后我还帮这些人活着。你换一个国家看看,谁家的土匪天天累死累活的处理家长里短三姑二舅?不都求一个快意恩仇。”
“大部分人求快意恩仇是因为他们的恩仇法律不能给出一个公平的结果,所以他们不甘心罢了。”
塔里克感慨了一句,随后他看了看天边的落日,有些担忧道:“今天落日落的早,咱们得快些去了。我今天要是回来晚了,家里那个祖宗指不定得闹成啥样。”
“生个女儿有什么好嘚瑟的。”
阿兹卡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他也不含糊,一夹马腹,缰绳一振,黑马顿时疾驰而去。而塔里克也不甘示弱,同样的俯下身,人与马化作一道流星开始追逐黑色的光晕。
不一会,二人到了一片山谷之中。伴随着两声马鸣,二人翻身下马,结伴来到了这片看似平平无奇的山谷之中。
“就这?”
阿兹卡细细的打量了四周一圈,失望地看向塔里克,“这就是你说的应许之地?”
“嗯。”
此时的塔里克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肆意,而是凝重沉稳。他俯下身,轻轻将手盖在黄沙之上,声音有些低,“就是这里。”
“这有什么?”
阿兹卡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你说你的知识是从这里得来的,我还以为有什么建筑呢,再不济,你有个洞穴也行啊。”
“那些毫无意义。”
站起身,抓起一把沙子,塔里克随手一扬。然后,阿兹卡就惊讶地发现,那些沙子竟然在半空中凝滞,然后缓缓排列成无数复杂的文字。
这些文字方方正正,和大陆的任何一个语言都没有相似之处。但是不知为何,当阿兹卡看到那些文字的时候,他却能够准确无误的理解文字的意思。
“论...持久战?”
读出标题后,阿兹卡开始这片沙子构成的文章。不一会,一向心高气傲的阿兹卡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钦佩。过了一会,他看向塔里克,点点头后信服地说道:
“我相信你了,这些知识确实很有意义。”
“不,这些知识其实只是冰山一角。”
塔里克摇了摇头,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末尾,对阿兹卡说道:“这句话才是我最在意的。”
阿兹卡顺着塔里克的指示看了过去,那个地方只有一句话,但很明显,那才是塔里克最为在意的知识。
“后来者,如果你们能够看到这份知识,那就代表你们需要它的帮助。但你们一定要记住,在我们的那个年代,写下这些文章的伟人曾经教导过我们,具体问题一定要具体分析。工具,要打磨成适合自身的,而不是拿到别人的就直接使用。”
简单,通俗易懂,但却蕴含着深刻的道理。
“论持久战,游击战这几篇文章我都看过了,里面的理论基础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具体的情况有不小差异。比如游击战里并没有提及猎人和丛林游侠这些职业,而持久战也没有注意到魔能的问题。正是因为最后那段话,我选择根据塔里克的国情进行理论改造,所以写下了《论塔里克战斗》的汇总。”
想到当年的日子,塔里克就不免有些感慨。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的幸运的,幸运的碰上了这些宝贵的知识财富,也幸运的碰上了一个伟人。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学者在研究出自己的理论后,都会将其视若珍宝,不让他人轻易篡改,认为这就是普世真理。
但是,这些文章的作者,那位被称为伟人的存在却欣然选择了发展自身的理论。他毫不在意后人推翻或者更改他的理论,因为他认为,只有不断的发展才能得到真实且有效的理论。也是这样的理论指导,让塔里克这个国家顺着理想中的方向建立,没有走上革命者成为封建的老路。
所以,在塔里克建国并且逐渐安定后,塔里克就一直想要再次来到这里,看一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知识。他并不是贪婪的想要索取,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保存下那些知识,哪怕自己用不上。
有点像是追星?
“我分析过,这里之所以能用沙子凝聚成纹章,是因为这里的魔能被镌刻了法阵。”
塔里克的话语让阿兹卡有些发懵,“啥?魔能上镌刻法阵?”
“是的。”
塔里克点点头,认真地说道:“这里的每一个魔能都被镌刻了法阵,法阵之间相互联结,这就构成了一个规模大到不可思议的巨形法阵。但是因为是魔能,所以我们的肉眼和大部分观测道具是看不到那个层次的。”
“等等等等等。”
阿兹卡伸出手,打断了塔里克的话语,一脸头疼地说道:“你知道我没啥文化,你能不能简单点说。”
“简而言之,就是留下这些文章的人,是把这些文字刻在了另一个维度上。那个维度凭借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是无法破解的,只能用他们的手段来观测。”
“哦,懂了,葡萄上绣花?”
塔里克看着面前恍然大悟的阿兹卡,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夸他智慧还是该说他脑袋大。他叹息一声,随后对阿兹卡说道:“我感觉,这里还是有更多的东西没有被发掘。”
“那就发掘。”
阿兹卡倒也果断,“你想弄就弄,我陪你就是了。”
“我就知道。”
塔里克笑着拍了下阿兹卡的肩膀,这两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路人。一个衣着整洁一丝不苟,胡子头发打理整洁的高官。另一个看起来则像是彻头彻尾的法外狂徒,凌乱的头发,不拘小节的胡子,还有凌厉的双眼,都给人一种压迫感。
但就是这两个人,却是所有人公认的挚友。曾经的沙皇帝国使用过反间计对二人进行离间,他们想要利用卡兹克的土匪本性,直接将一火车皮的珠宝黄金送进了前线厮杀的卡兹克手中。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认为,就算卡兹克没有投靠沙皇帝国,塔里克也会防备他。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得到这一消息后,塔里克只是淡然一笑,说了一句感谢沙皇帝国送的物资后,一个人前往了前线将珠宝分毫不差运到了后方作为军备储备。而阿兹卡别说迟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派了两个心腹直接将一火车皮令人眼晕的珠宝送了回去。
后来沙皇帝国也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们发现,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友谊,而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他们之间不是用利益维系着彼此的关系,而是用可笑的“理想”连接彼此。但就是这样外人看起来脆弱不堪的理想,让二人成为了可以将一切托付给对方的战友。
阿兹卡可以因为塔里克的一句话直接跟随他来到西部,而塔里克也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将这些堪称机密的事情全盘托出。哪怕他们的帝国刚建立,哪怕外界认为阿兹卡有夺权之心,二人却都付之一笑。
现在,他们来到了塔里克这个国家的核心,也是塔里克这个人心中最大的秘密。
“我想的是用你的死眼来寻找这片土地有没有能量紊乱的地方,这样我就可以利用能量碰撞时产生的动能冲击缺口,以达成让魔能复原的效果。”
“知道了。”
阿兹卡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塔里克的意思。然后他先是闭上眼,摘下牛仔帽,似乎在思索什么一般。突然,阿兹卡双眸睁开,黑色的死亡气息萦绕在他的瞳孔之中。
“还真有。”
不过片刻,阿兹卡眨了眨眼,眼中的黑色气息消散殆尽。他伸出手,指向了一个地方,对塔里克说道:“这个地方,有一个缺口。”
“而且我感觉这片土地之下,是镂空的。”
“镂空吗?”
塔里克皱起眉,刚要想说些什么,突然,一个空灵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
【开拓者...】
【不要相信他】
【祂早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