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脱离神明真的这么容易的话,我就不管他们了。」
道路上,周离看着远方元素教会的高塔标志,沉声说道:「我不知道安雅是怎么想的,但是她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出现了纰漏。」
「纰漏?」
一旁叼着个烟斗的亚瑟摩根愣了一下,随后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不懂,西部那边啥都有就是没有信神的。」
「正常。」
想到西部那个蟑螂去了都得被打上两巴掌再死的恶劣环境,周离就知道这神明肯定是放弃了西部那片土地。毕竟越穷的地方越容易传教,这是几百年来定下的规矩。
「我和十六他们除了躲追杀就是找水晶,思考的话...一世叔叔原先跟我们讲过很多,但是我都忘了。」
一旁的海瑟薇把玩着手中的光辉水晶,这是塔里克作为她帮助周离消灭了晶诡的奖励,也是塔里克官方对这位已故之人的后代和已故罪犯的学生的一点补偿。毕竟当年塔里克本人的死是一大遗憾,而路易满门被杀也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毕竟再怎么说,路易十六也在对抗晶诡中出了一份力,而且塔里克之所以能如此轻易地拿下完整的沙皇帝国,也和路易十六本人的努力离不开关系。毕竟这是一个能用「我为了艺术把沙皇弄死间接创造一个塔里克」的理由来开心地弄死自己国家的人,这玩意很难用常理形容。只能说,艺术。
就是这艺术太过超前,一般人理解不了。
「其实我跟你们俩说这件事是有意义的。」
周离思索片刻,随后选择对二人明说:「因为如果我估计的不错,你们俩应该也是这位幕后黑手女士的目标。」
「唉?」
这下,二人都愣住了。
「唉。」
都是唉,但在周离的口中就多了一丝恨铁不成钢,「你们俩多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份啊。」
「身份?」
看着一脸茫然的二人,周离感到有些头疼。
坏了,自己给这俩人的心思想复杂了。这俩一个西部长年累月除了开枪暴揍别人就是扔枪暴揍别人,一个跨越百年的妙龄粽子不谐世事...
「不对啊。」
周离突然反应过来,他看向海瑟薇,不解地问道:「你不懂我能理解,你体内的那几位呢?他们看不出来?」
「额...」
说到这里,海瑟薇的脸上浮现出一丢丢尴尬的情绪。她想了想,然后支支吾吾地对周离说道:「这个,灵魂的事情,就是有些时候是会和我的身体有所关联。比如我...」
哦草,魔法期。
周离反应过来,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明白了海瑟薇的意思。他叹了口气,面对这二位,周离只能用简洁的话语来形容二人的处境。
「你们知道这个组织的目的对吧。」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想要抹黑神明,让人类脱离神明掌控的组织正在想尽办法抹黑神明。而他们是怎么抹黑的呢?
答:把神明干过的事情说一遍。
神明在这个世界上干的好事是很多的,可以说多的让人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福利机转世。但相对应的,这群玩应对人类好纯属是为了在最后给人类放一个大大的烟火,燃烧的材料就是这些人类的骨灰。所以神明干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事,可不在少数。
但问题就是,神明掩盖的实在太好了。他们的掩盖方式很简单,一个是临时工**,你说什么我都有一个临时工能帮我送死填上众人的嘴。另一个办法,就是罪己诏。
是的,神明也会罪己诏。
认个错嘛,怎么了嘛,不就是用审判异教徒的理
由杀了你全家最后发现你家里供的是我嘛,我都认错了,你还要怎样嘛。
这种在地球上被玩烂了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出奇的好用。毕竟异世界的魔法体系注定了这里的阶级压迫是恐怖的,充满暴力的。而作为最高阶级的神明,能对自己犯下的明显的错误进行反省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这两大方针下来,那怕十二刻里曾经暴露出不少次反人类的实验和行为,但最后神明的声望也依旧没有得到打击。相反,这些纠错行动让十二刻更加深入人心,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讲,大部分的地主财团连反省和补偿都没有,他们更喜欢对受害者赶尽杀绝。
凡事都讲究一个衬托,有现实中那些封建欲孽和资本战神的反衬,那怕干过人体实验的生命教会都显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毕竟他们真的给你免费看病。
所以,周离明白安雅之所以一直潜伏,那怕上一世潜伏到祖坟被挖灰飞烟灭也坚持潜伏,是因为十二刻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扳的倒的。除非说在某个时间点,十二正神全部来了魔法期不问世事,同时十二刻产生极大的内部矛盾一天到晚打的狗脑子都出来了,然后有一个比勇者更强且满怀正义以天下为己任的战神走了出来,揭露了十二刻的众多阴谋,这才有几率弄倒十二刻。
当然,这个几率的具体数值很难说,至少比周离通灵出来一个红披风秃头一拳艹翻十二刻的几率要低。
上一世是这样的,那怕安雅和她的师父还有不知道第几代师父用上古乱序者的名义干扰历史,间接地干扰十二刻,她们也找不到任何能够击破十二刻的漏洞。
而且周离有理由相信,上一世的塔里克的毁灭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毕竟他不相信,就算失去了容纳一部分权柄的卡牌,十二正神竟然会对魔王军的动向一无所知。要知道,塔里克的境内可是有十二刻的根基,塔里克的覆灭直接导致十二刻在一段时间内元气大伤,毫无建树。
现在看来,上一世的塔里克覆灭应该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或者说,很大程度上那不是偶然,是必然。无论是塔里克西部、开拓者的隐秘、塔里克与摩根的历史、路易十六的后手等等,都是一种对十二刻的威胁,更别提这个无时无刻都想做掉十二刻的安雅了。
塔里克是有取死之道的。
「安雅这个组织的目的,就是收集能够动摇十二刻的证据。你们猜一猜,有没有两个人,一个父亲被塔十二刻迫害导致记忆丢失,最后只能把自己女儿封印起来避免被十二刻弄死。而且这个女儿体内还有一群被商业之神挖了祖坟灭了全家的路易家族。而另一位,则是祖宗被十二刻一个地爆天星弄死的摩根人呢呢?」
一听周离这话,二人顿时了然。
原来自己才是十二刻之罪里最大的人证啊。
「想明白了?」
周离瞥了一眼恍然大悟的二人,提醒道:「你们再猜一猜,一般一个人知道自己犯罪的时候被别人目睹了,这个人会怎么做?」
当然是愉快地给对方弄死啦。
亚瑟摩根不用说,纯纯的法外狂徒一个,能用枪和子弹解决的肯定不能用脑子。而海瑟薇虽然也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小姑娘,但好歹也是跟十二刻斗智斗勇了一年被揍了一年,该有的阴暗常识还是有的。
所以,他们的脑子里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个等式。
罪犯遇见人证=弄死。
罪犯是十二刻,我们是人证。
等于被弄死。
哈哈,完了捏。
一想到自己在十二刻的名单里是要被消灭的人,亚瑟摩根的脸色就不是特别的好。毕竟那怕十二刻没在西部传过教,他也不会像井底之蛙一样认为十二刻什么也不
是。
那十二刻可是在井口上面仍过大荒囚天指的,青蛙除了跪地上磕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那我们怎么办?」
虽然说自己和十二刻玩了挺长时间的躲猫猫,但那都是海瑟薇单方面认为的躲猫猫。毕竟当时的主力军还是塔里克的军团,十二刻只是个辅助。
而现在,周离明确的告诉她,十二刻现在对扬了她骨灰很有兴趣后,饶是海瑟薇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也感到了担忧。
「走一步看一步。」
周离摇摇头,这一次事态的变化,连他都有些捉摸不透了。
他能肯定,上一世的这个阶段塔里克应该已经被魔王军队把地皮反复犁了几遍。毕竟这地方对神明们而言纯纯妖孽霍乱之地,无神论跟塔里克一比都属于温和改良派了。但是,这一世的神明不知道为什么,一点攻击性都没有,甚至连关注都不关注这个地方。
这让周离感到了疑惑。
「其实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神明对你们的态度。」
周离沉思片刻后,对二人说道:「他们...似乎不关注你们了。」
「啊?」
这下二人真蒙了。
神明一心向善了?
「可以说,神明不但不关注你们,他们还纵容了安雅。」
说到这里,周离的脸色也有些怪异,他发现这一世的神明佛系的让他有些害怕。无论是自己上蹿下跳地搞一些不那么勇者的行为,或是安雅这种反骨长在脑门上的组织,神明都没有任何的表态。
他们甚至连个讨贼檄文都不想写。
而且最让周离感到奇怪的是,神明似乎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卡牌啊。
那十二张蕴含他们体内力量的卡牌就不要了?
虽然周离到现在手里只有一张卡牌,但剩下的那些在什么地方、以什么形式存在都是铭记于心的。之所以周离到现在都没有取那些卡牌,一个是因为那些力量是来自十二刻的他不放心,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想看看神明的底线在哪里。
现在看到了,好像十二刻压根就没有底线了。
想着想着,周离和剩下那俩心事重重的就站在了情绪高塔的门前。抬起头,看着和商业教会不相上下的建筑规模,周离心中不免感慨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闷声发大财啊。
「你好。」
看向迎面而来的门卫,周离和善地露出一个笑容,「麻烦跟你们教宗通报一声。」
「就说周离来了。」
周离来了,这四个字在十二刻的圈子里可治小孩夜啼。
但是这也是相对的,在生命教会别说小孩夜啼,连成年人晨*都能给你止住,死幽教会更别说了,他们看到周离巴不得当场跪地下磕两个。
而情绪教会就不一样了,首先,他们和周离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其次,他们都知道自家教宗一向与人为善,毕竟一般人对那种柔柔弱弱的小女孩不会有什么敌意。所以门卫在得知面前人的身份后语气十分和蔼,态度也很是可亲。
他们恭恭敬敬地将周离三人迎到了高塔之中,也没有验证身份。毕竟周离腰间那本熠熠生辉的勇者专属是无法仿造,也没有人敢仿造的。
「这地方不小啊。」
在进入贵宾房间后,一路上隐蔽地打量着这座建筑的亚瑟摩根发出了感慨,「外边看可没这么大。」
「视觉错觉。」
周离端起面前的咖啡,加了几包糖后搅拌两下一饮而尽,「情绪教会外号就是心理教会,搞心理的一般玩的都花。就像是这里的灯光和座椅都
是一种恰到好处的设计,会让你下意识地忽视等待带来的焦虑。」
放下咖啡杯,周离看向不远处的门,平静地说道:「当然,忽视不代表不存在。如果情绪教会使用一些小技巧的话,他们会让你内心中压抑的焦虑变成隐约的恐惧与担忧,这就会让他们在谈判中占尽优势。」
「您言重了,周离先生。」
推开门,身着元素法袍,头戴银白色冠冕的安特走了进来。他微微鞠躬,用着恰到好处的姿态对三人说道:「欢迎各位来到情绪教会,我名安特,代表情绪教宗向各位致敬。」
「呵。」
周离瞥了一眼安特,冷笑一声,没有坐直身体,依旧慵懒地倚在沙发上,声音却不那么柔和。
「如果你的教宗就是想让你来送死的话,你可以留下了。」
听到周离的话语后,安特没有任何的恐惧。他只是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语气甚至有些卑微。
「只要您能理解教宗大人,您杀死我,我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