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虚：“他并没有自暴自弃。像身高、外表一类只是人生中较小的组成部分罢了。只要活得阳光自由、积极向上，任何人的人生都可以变得无限精彩。

    那个朋友先是参演一些电影，在里面专门演侏儒一类的角色。后来名气渐大片酬越来越高，还因为某些大片爆火成为了世界级的大名星。

    他现在有得是钱，在电影里合作的都是世界顶级的美女名星。不拍戏的时候就在自己的游艇里整天和嫩模啥的嗨皮，小日子过得给个神仙都不换。”

    安琪儿朦胧着泪眼盯着他看：“哦！”

    李若虚一看她的表情就懂了，这是在后续的剧情里没产生什么代入感啊！

    主要是安琪儿的情况和别人不太一样。她是在“子宫”里的人生都没走全，发育直接就停了。

    和普通鬼物不同的是像安琪拉应该有着类似正常人的成长期，但安琪儿并没有经历过这一阶段。

    她没有成长的体验，自然也没收获过成长的快乐。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甚至没有未来的概念。

    别人努力奋斗争取更美好人生过程在她看来可能有些玄幻。

    沉吟片刻，他试探着问道：“安琪拉有从婴儿到少女的成长阶段吧？你当时看到了是什么感觉？”

    安琪儿眼神呆呆的，回忆片刻道：“我们凝聚出真正的身体后都是婴儿的模样，姐姐一天天长大，我却从没有变过。当时是什么感觉呢？因为思想的不成熟，只有些莫名的小心思。

    我当时还不知道每个人都有长大的过程，甚至还觉得她越变越奇怪。当时我也没有基本的美丑观，反倒觉得她越变越大好丑啊，还暗自得意于自己能一直不变呢。

    后来在家具的摆放和花色的选取上逐渐产生了美丑的概念，当时也没太当回事，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没那么漂亮，也没和丑产生什么联系。

    对我思想冲击最大的是可以离开湖底空间之后。在莱昂小镇里我看到了很多人的海报或画像，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并且又丑又怪！

    我还看到了几窝小猫和小鸟，亲眼目睹了小猫的逐渐长大和小鸟的羽翼渐丰。我那时恍惚明白自己的人生可能缺失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这些话她都没和安琪拉说过，现在心情激荡之下说出口却没什么释然，反倒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李若虚：“你在湖底空间不停地练技能，把技能水平练高了就没什么成就感吗？”

    安琪儿缓缓摇头：“没什么成就感。因为我能做到的姐姐同样也能做到。”

    李若虚默默点头，想来也是这样的情况。

    安琪儿回忆道：“只有在凝聚出技能身时开心了一段时间，当时觉得自己和姐姐终于一样了，但是同样没能开心多久。

    你知吗？技能身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凝聚的，那相当于你的分身。正常来说，我凝聚出的技能身也只会是个发育不全的婴儿模样。

    但在凝聚技能身时我特意用灵力补全了先天的不足。换句话说如果不出意外，技能身才应该是我现在的模样。我那时恍惚意识到自己真正错过了什么。

    等技能身使用的多了，我又发现和我的绞杀禁锢技能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技能就是技能，并不是真正的身体啊！”

    坑底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李若虚都被整得有些抑郁了。只能说安琪儿的人生真特么惨。

    他勉强振奋起精神道：“咱们换个话题。我还有一个朋友，不仅家庭条件一般，同时也得了一种怪病，身高比同龄小孩子总要矮一截。”

    安琪儿却已不耐烦继续听他所谓朋友的事了，哼道：“你的朋友们可真倒霉。”

    “谁说不是呢？”李若虚，“只能说谁的人生都有倒霉的时候，也有顺利的时候。只是有的人倒霉来得早，有人倒霉来得迟。”

    安琪儿不能苟同：“还有人一辈子都很幸运啊！”

    李若虚不信：“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啊？”

    安琪儿：“之前有一艘船游湖，我听到了船上之人的聊天内容。有个青年说他非常幸运，家里不仅很有钱，长辈还是马德林一族的高层。

    他从小到大活得都无忧无虑。没人敢欺付他，他要啥就会有啥。在家里闷了父亲帮他安排了最好的工作，工作烦了领导都会亲自请他休息一段时间。”

    李若虚：“假的吧，他在吹牛皮呢！”

    安琪儿抹着眼泪，很严肃地说道：“他说的是真话，我当时开启了辨别真假的技能！”

    李若虚被整无语了。

    安琪儿继续道：“当初船上的人都在同一天出生在同一家医院，另一个青年则很倒霉。生下来就缺了一只手，家里又穷，性格变得自卑且敏感。

    人生路也很不顺利，追求啥就得不到啥，珍惜啥就会失去啥。当时他有一句话给了我很深刻的印象：世界真是不公平啊，或许他生下来就是个错误吧。”

    说到这里她抱住膝盖，脸埋在大腿后，又开始了无声的哭泣。

    李若虚无奈地吐口长气，心说今天心理医生的工作还真不能随随便便就摆平咯。

    安琪儿大概将幸运的青年代入到了姐姐身上，然后将自己代入到了倒霉青年的身上。

    于是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甚至都觉得自己生下来也变成了一个错误。

    不过可以理解。

    毕竟上千年间只有俩鬼女生活在一起，人生经历单薄如纸的情况下很容易变得敏感且脆弱。

    李若虚张口还要再劝，又硬生生将要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

    然后他双眼微眯，死死盯住安琪儿的头顶。

    却是在安琪儿浓密的头发里，脱水小婴儿的脑袋上，不知何时钻出一根长度在五厘米左右的漆黑色长针！

    你脑袋上啥时候多了根针？看着好像是天线宝宝啊！

    他试探着伸出手想要触摸针尖，手指却被一只枯树枝般的小手给挡住了。

    脱水小婴儿翻个白眼，用沙哑的声音哼道：“我心里正难受呢，别扒拉我！”

    李若虚：“你脑袋上钻出根奇怪的针！从中能感应到凝聚且锋锐的精神气息。是你的特殊技能吗？没见你用过啊！”

    脱水小婴儿不爽道：“我知道啊！我脑袋上钻出根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若虚好奇道：“为什么会钻出根针？”

    他一问脱水小婴儿马上在头发里摆出了和安琪儿一模一样的姿势，也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