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虚和陆小林听得暗暗咧嘴。
这特么是工作人员进来后向小女仆吹的牛皮吧?
不过生不出悖逆之心倒不一定是吹牛皮。马德林一族在世界规则的范围内肯定有着相应的特权。
安琪拉倒没想太多,又重复了一遍李若虚的问题道:“你看到过那个气息异常的女人吗?”
细声女吐出口气,道:“看见过,伯爵将她带入府内时夫人气得打骂了好几个女仆。她被关在了五楼开满玫瑰花的房间里,还有乐师站在门外弹奏最动听的音乐。
伯爵送了她好多的美酒佳肴,可是她一口没吃。伯爵又取出了最美丽的宝石,可是她一眼都不看。双方语言不通,但伯爵知道她在严词拒绝甚至鄙视自己。
最后伯爵生气了,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然后让女管家将她关入了大牢里。当时我就站在走廊边,她还对我笑了笑,笑容连我都被迷住了。”
关大牢了?
李若虚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虽然白跑了一趟,但排除一个选项又得到了樊蜜确切的消息也是好事。
毕竟冲大牢很冒险,确定人在里面冲起来才有价值。
他皱眉道:“既然如此也不为难你了。我们这就离开,不过你得和我们走一趟,省得在我们走后突然大喊大叫引来府内的守卫。”
他倒没想干掉小女仆。等出门就得冲监狱了,到时她是不是大喊大叫已经没有了意义,如果还想反抗,再干掉也不迟。
当然,也不是小女仆说啥他就信啥。
将人绑走的路上他还准备再弄个活口问一次,如果和小女仆说的一样才能确定樊蜜确实被关在了大牢里。
细声女依旧躺在床上,淡淡问道:“你们过来只是为了找人吗?她是你们的同伙?”
陆小林不耐烦道:“是又如何?”
细声女:“伯爵虽然将人关进了大牢,却将她身上的一件东西抢走了,你们不准备抢回来?”
李若虚陡然瞪圆了眼睛,故意问道:“是她的骨杖吗?那件骨杖对我们极为重要!”
细声女微愣,略有些遗憾道:“不是骨杖,是巴掌大的蛇信状宝物。”
李若虚本来都站了起来,闻言又坐回床上。无奈道:“好吧,你赢了。看样子你是有所求啊,我们想要那件宝物,说出你的条件。”
陆小林也在后面跟着点头。
两人其实颇为无奈,万万没想到斯内克伯爵会将恐梦伽德之信拿走。
没有了这件灵具,樊蜜的治疗术就没有解毒的能力,陆小林和罗止海的毒不解根本不可能真正离开恐梦伽德力量区。
细声女在心理博弈上占到了上风却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
她淡淡道:“我想知道大人们还能不能回来了!”
李若虚一脸诚肯道:“他们都回不来了。上面是闭环世界你知道的吧?我们就是从闭环世界进入的灵境。而现在,闭环世界可能一个马德林族裔的活人都没有了。”
细声女的俏脸白了两分,咬着嘴唇哼道:“我不要听你说,你一看就不老实。我要听他说!”
她指了指陆小林,还露出一记鼓励的浅笑。
陆小林也不知她想干啥,被她水汪汪且隐含期待的眼睛注视着,却越发不想骗她了。
于是硬起头皮坐在床边道:“我的情况比较特殊,进入灵境时是昏迷状态。但之前也去过一个小村子,那里早两年就没什么人了。
然后我们还见到了两种怕怕,分别是黑童和白蛇,并且还和他们干了一场。我昏迷的原因就是中了蛇毒,那条蛇好像是世界规则所化,也就是恐梦伽德的分身。
马德林圣教的圣言说过这种情况,还预言是开启灭世大劫的征兆。如果圣言是真的,灵境的工作人员可能早躲到什么避难所去了,确实都回不来了。”
“先有怕怕现世。黑童瞬息如电,隐为雾烟黑暗。白蛇奔腾如星,其毒攻心无解。紫色钢铁天坠,杀戮凶恶无情。”
细声女神色迷惘,竟背起了《马德林圣言》。只是声音更咽,似有着说不出的伤心和绝望。
李若虚和安琪拉交换个眼神,都有些诧异。
感觉细声女好像格外相信他们这些外来者一样。只是空口白话说完,她竟然就信了。
他清咳一声,试探着问道:“你们镇民也都知道《马德林圣言》吗?”
细声女抹了抹眼睛,摇头道:“不会!是大人离开前,虔诚地跪在床上念诵的句子。念完他转回头看向我,露出了阳光般和煦的笑容。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他再不会回来了。
我当时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了今天也再没能看见人。原来不是玩笑啊,他们是真的不会回来了吧?”
李若虚和陆小林一起点头。她怕是真的爱上对方了,连那厮念诵了一遍的句子都能记住。
细声女慢慢坐了起来解开马尾辫,用手指缓缓梳理着长发。她的姿态颇为妩媚,表情却很伤感。
她喃喃道:“我早知道的,只是心中还存有幻想罢了。好吧,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伯爵大人抢走的宝物,你们得庆幸他并没有将那件宝物带在身上。不过在我帮完你们后,你们要帮我做一件事。”
李若虚隐隐有些猜测,道:“你说。”
“我的条件就是杀了我!”细声女双手五指叉开,在自己的身体上比划着道,“我们的身体是力量区的公共财产,并不属于自己。我们做不出自杀的行为,想死只能借助外力帮忙。
到时候我可以用手指划出体内的能量路线,然后指给你们力量的聚集点,并放开防御。大概共有三个聚集点,只要用最快的速度将之刺穿破碎,我死时就不会有任何痛苦。”
她说话时没看李若虚,而是盯着陆小林看。大概是觉得他年纪较小更值得相信,心思不像李若虚那么复杂。
陆小林鬼物不知杀了多少,帮别人自杀还是第一回。
细声女就活生生坐在他的面前,一颦一笑都与常人无异,他反倒有些怂了。
于是用干巴巴的语气道:“姐,你为啥要自杀啊?”
细声女脸色仍苍白着,却被他的样子逗得嘴唇微弯:“因为大人不来了,我也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你不知道,大人和镇子里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他看我的眼神没掺杂任何的不屑和偏见,反倒带着许多的怜惜。如果我有了烦心事,他总会耐心地听我说完,还会温声细语地安慰我。
他给我讲外面的事情,讲高楼大厦,汽车飞机,还有人人平等的世界。在那里女人也可以成为大人物而非男人的附属品,可以活得自由而骄傲。
可现在,我失去了一切。大人已经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那就死吧,至少死掉一次记忆会重置,我就可以忘记他了。”
原来死后记忆会重置的吗?
陆小林也不知该怎么劝了。她现在活着确实是种煎熬,或许重新开始是最好的选择。
但问题在于失去了那些曾经拥有的美好回忆,她还是她吗?
现在的她,还是死了啊!
安琪拉在一边默默听着,忽然转头看向李若虚,用嘴型说道:“渣男!”
李若虚暗翻白眼,却点了点头。他明白安琪拉的意思,说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位细声女心心念的大人。
那斯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或许出身于现代社会,他展示出的平等观念并不是假装的。但和个中世纪的女仆说乱七八糟的东西,灌输乱七八糟的思想又有什么意义?
在女仆每个月记忆都会重置的情况下说这些只是在彰显自己的思维意识优越感,享受小女生的崇拜罢了。
万一女仆像现在一样记忆没能重置就痛苦了。你和生在笼子里的鸟聊过了蓝天大海,鸟儿怎么可能再继续安心呆在笼子里?
然后工作人员在撤走之前真的没时间重置力量区所有人的记忆吗?
可能根本没人将力量区的所有人当一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