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年所说的面摊儿就在花容斋旁的胡同口,摊主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煮面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面摊儿不大,仅有四五张小木桌,每桌五六个木凳,普通到简陋却座无虚席,堪比天香楼的上座率。
差不多一炷香后,周千寻、安怀年连同绿弗与荣月才坐上桌子。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四碗面才算端上桌。
“四位客官慢用!”
是普通的汤水面,配菜是粉条、青菜、白肉,再以绿莹莹的香菜点缀,可谓是色香味俱全,让人胃口大开。
周千寻拿起筷子,在醇香的汤水中捞起一筷极富弹性的面条,嗅着咸香放入口中。面条在口齿中翻腾,吸饱肉汤,散发出的绝美味道,再加上香菜的清香,实在是极为好吃的享受。
“真是太好吃了!”周千寻不由感叹。
安怀年笑起,“美味的食物往往隐藏在城市的犄角旮旯!”
周千寻如见知音,瞪圆眼睛道“安公子,你说的太对!”
“你看那些小吃······”
周千寻刚想与安怀年深入探讨美食,却听身后熟悉的清冷嗓音响起。
“让开!”
“······”
与周千寻他们同桌而坐的男子正吃的起劲,不满回头,见一黑袍男子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睥睨着自己。他刚想发火,却瞄见男子腰间明晃刺眼的豫王府令牌,怂怂咽下口中面条,端起碗闪到一旁,委屈蹲下。
果然是他,萧元一,不,此时是阿元!
萧元一大喇喇的在周千寻身旁坐下,依旧双手抱胸,直直的盯着她,嘴角勾笑道“吃啊,你怎么不吃了?”
周千寻大气不敢出,握着筷子的手倏然收紧,竟微微颤抖。
她知道萧元一今日回来,却没想到好死不活的被他撞见自己与其他男子相谈甚欢。
自己只是他有名无实的“妾”,为何心中竟有浓浓的······不道德感?
难道是邢望春三番两次提醒产生的副作用?
庆幸的是绿弗在身边,又是青天白日,人来人往,一桌吃个饭应该没什么吧?
周千寻胡思乱想,未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安怀年看在眼里,双手抱拳对萧元一道“阿元侍卫,您的腰伤若还未好,安某愿出重金聘请名医为您诊治。还望不要为难周姑娘。”
他以为萧元一还是因周千寻把他压伤的的事耿耿于怀,要找她麻烦。于是亲自出面,为她解决麻烦。
萧元一冷笑,胖丫头生的毫无姿色,竟还有人愿为她一掷千金?
还真是小看她了!
萧元一深深瞥了一眼周千寻,将脸转向安怀年,满脸戏谑道“难道她没告诉你,我是他夫君,她是我娘子?”
他在说什么?
周千寻不可思议的望着萧元一。
他胜负心是有多重,明明是不在乎甚至厌烦的人,却要强行宣誓主权?
荣月惊得嘴巴半天没合上,小声道“公子,他俩不是仇人吗?怎么成夫妻了?”
安怀年的震惊程度不亚于荣月,他恍然片刻,喃喃道“周姑娘,还未来得及告诉安某。”
“哦!”
萧元一意味深长的点头,又转向满眼惊慌的周千寻,“那你给我说说,你俩是什么关系?”
“谁······和谁?”周千寻讪讪一笑。
又装傻!
萧元一阴着脸,咬牙切齿道“你,和安公子!”
“我和安公子没关系,就只是······”周千寻躲闪着他锐利眼神,语无伦次,不知如何解释。
安怀年道“安某只是对周姑娘家的生意略施援手,她为感谢请安某吃碗面而已。”
萧元一不动声色扫了一眼绿弗,见她微微颔首,咧嘴笑道“原是为岳父家的生意。娘子,说清楚便是。”
那声“娘子”听的周千寻胆战心惊,浑身发颤。
周千寻虽然外貌不佳,却是个值得人珍惜的好姑娘。
安怀年见她战战兢兢,替其不值,忍不住道“周姑娘善良孝顺,聪明睿智,······”话一开口又觉得唐突,他一顿道“总之,她很好。阿元侍卫有福!”
周千寻真想把安怀年的嘴捂上!
知道他是好意,可萧元一能听得别人说她好话?
安怀年此举必将使得其反,让萧元一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果然,萧元一冷笑道“我有福?是不是还三生有幸?”他盯着安怀年又道“她有没有告诉你,她粗鄙不堪,吃个点心都能把渣子喷的满桌都是?”
周千寻瞪着萧元一,想搞清他要干嘛?
他的假络腮胡子根根狰狞,唇边带笑,满脸都是“等着瞧”的嘲讽神色。
“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大字不识,愚昧无知!”
他······
周千寻咬着下唇,双手握拳。
“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呼噜声如雷鼓震天,让人彻夜难眠!”
他怎么这个也说!
周千寻难堪的不敢转头看安怀年。
“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会不知羞的调戏男······”
周千寻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去捂萧元一的嘴。
可她哪是萧元一的对手,没几下就被他捉住双手。
他又趁机道“······调戏男子,如山般压在他人身上,耍赖不起。”
“你······胡说!”
周千寻只觉火烧火燎,急于阻止萧元一胡言乱语,一使力竟将他压翻,自己也失了重心随他到下。
嘭的一声,尘土霎时飞扬,周围的人都惊得站起身。
萧元一的胸腔被周千寻的大脑袋砸的气息倒蹿,呛的咳嗽不止。
安怀年、荣月、绿弗慌忙上前,将二人扶起。
萧元一刚想发怒,却听卖面老者打趣道“你们小夫妻打情骂俏也就罢了,怎么还急不可耐的躺倒地上?”
此话一出,周围哄笑一片。
萧元一被笑的面红耳赤,怒甩衣袖,逃似的不见踪影。
他倒一走了之,被这么一闹,自己哪还有脸再见安怀年!
周千寻哀怨的望着萧元一消失的方向,愤愤不平。
“周姑娘,没伤着吧?”
“没,没事!”
周千寻不敢看安怀年,刚想转身告辞,却听有人唤她。
“五妹妹,可找到你了!”周千菡喘着粗气道。
周千寻瞧她神色不对,急忙问“四姐姐,这是怎么了?”
“家里······家里出事了!父亲······他晕过去了!”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