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一一瞬间的怒气,让安怀年窃喜猜中他最在意的事。
“恕在下直言,王爷虽夺回漳州执政权,但离救回您母亲还差很远。”安怀年的眼眸亦如夜空一般深邃,“发展势力,走出漳州,站在朝堂之上,获得百官的认可,您才能得偿所愿!”
慷慨激昂的说完这番话,安怀年迫不及待的望向高位上的人,想从他的眼神中寻得共鸣。当触到那双黑亮的眼眸时,安怀年不禁有些迷惘,黑如点漆的深色,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安公子,如果本王只想救出母亲,不想当一国之主,你还愿助本王吗?”萧元一两眼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泽。
安怀年唇角上扬,可眼中却无半点笑意,“王爷,成王败寇,要么生要么死,在皇室斗争中从来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本王不信!”
安怀年眉心一动,抬眼间,恰好与面前少年坚毅的眼神相撞。
“王爷是不愿背上篡位的坏名声?”
萧元一冷眼道“本王是不想让大盛陷入到内乱之中。更不想因皇室争斗而让外敌有机可乘。”
大盛地处中原,物产丰富,人民富足,安居乐业。
而周围的南渊、北辽以及西疆的游牧部落,那个不是对大盛虎视眈眈。先景帝之前的几位皇帝,励精图治,多年征战,才促使周边国家不敢轻易来犯。
而自从萧元铮继位以来,朝堂派系争斗愈演愈烈,朝局动荡不安。又因文官把持朝政,逐年削减军备预算,能领兵打仗的将军出现断层,大盛军队实力已大不如从前。
若此时再发生内乱,周边几国趁此机会来犯,大盛便真是危已!
“王爷,您忧国忧民,不为一己之私,在下佩服!”安怀年话说的真心诚意,郑重向萧元一拱手道“只不过您的对手可不这么想。您越强大,他们就越害怕,早晚会对您痛下杀手!”
萧元一垂眸浅笑,轻叹一口气,“本王被暗杀也不是一次二次,倒还真没什么可怕的。”
“王爷,您不用急着答复在下。”安怀年向他微微颔首,笑道“叨扰多时,安某告辞!”
“林老头,替我送送安公子!”
“是,安公子请!”
林贵则挥了挥手,引着安怀年走出厅门。
二人一前一后,缓缓走向府门处。
“林管家!”安怀年双手作揖,笑道“在下儿时经常听祖父提起您,说您知识渊博,号称大盛‘百晓生’!”
林贵则谦逊笑起,道“老夫年轻时曾在宫中与安老先生有一面之缘,没想到他老人家还记得!”
“林管家当年本是将相之才,为何会选择常伴一名落魄王爷左右?”安怀年眼中眸光闪动。
林贵则面不改色,笑道“受谢铿老将军所托!”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安怀年不依不饶。
林贵则垂眸,“安公子是为何意?”
“当年南渊一战败的蹊跷,谢铿老将军死不瞑目。”安怀年眼眸流转,亦如千年深潭,“您没告诉过豫王爷吧?”
林贵则眸色一暗,冷然道“谢铿老将军是战死的!”
说完之句话,两人直直的互望,都想从对方的眼神中参透些什么。
片刻后,安怀年旋转目光,垂眸浅笑,道“那在下猜,谢太贵妃真正被囚禁的原因,你们也从未告诉过豫王爷吧!”
安怀年,一个普通的商人,竟然连谢太贵妃真正被囚的原因都知道,还真是不容小觑。
林贵则敛去微笑,肃了神色,嘴巴绷成一条直线,他要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豫王爷以为他是在血雨腥风中长大,殊不知自己其实是一朵温室的娇花,被人细心培育,就连世间肮脏丑恶都被屏蔽掉。”安怀年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他只想和母亲团聚,但不杀出一条血路,又怎能如愿?”
“安公子,请回吧!”林贵则下了逐客令,又道“安公子,你已获得别人梦寐以求的财富,又何必再去追求权势?那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王爷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想远离朝堂纷争。”
“您自然希望豫王爷继续做个闲散王爷,安然渡过此生。可他偏偏不听你的话,一心想救回自己母亲,所以越来越强,身上那股帝王之气再也无法掩盖。
您也曾在京城为官,照您的经验,皇宫里的那位会不会只是看着咱们的豫王爷日益强大呢?”安怀年笑道。
林贵则冷哼,“安公子,你已经知道的太多,就不怕引来杀身之祸?”
“安某说了这么多,只是希望您和王爷明白,皇宫里的那位从来都没想过要将谢太贵妃还给豫王爷。王爷若想救回自己的母亲只有一条路可走。若是晚了,怕是这漳州都要跟着陪葬!”安怀年深深地望了一眼林贵则,眼底的凌冽寒光,令其不由打了个寒颤。
安怀年所乘坐的马车,渐渐没于巷口的薄雾中,变成一个越老越小的黑点,直至彻底消失。
林贵则两眼注视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出神似的凝想着什么。
郑县,邢府
“二姑娘,顾郎中来了!”
周千若听到院中老嬷嬷的喊声,放下手中刺绣,撩起房门帘子时,顾璟刚好走到门前。
近在咫尺的二人,皆是一愣儿,目光在短暂凝视后,非常有默契的同时躲开,他二人皆是面红耳赤。
“顾······郎中,快进来,外面冷!”周千若微微垂着头,撩帘的手又往上举了举,方便顾璟进入。
顾璟浅笑,一抬手,温吞道“二姑娘,你先进。”
周千若觉得手上重量减轻,一瞧原是顾璟将厚重的门帘撩了起来,贴心的行为令她心头乱颤,面上又红了一层。
“你们俩在门口磨叽什么?还不快进来!”坐在床榻上的周老太太喊道。
二人神色中都带着惊慌,一前一后进到房中。
“老太太,今日觉得如何?”顾璟将药箱放到桌上,就坐到塌边为周老太太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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