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渐渐消失,而天也要亮了。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晚上,空气中都飘着黑色的灰烬,飘荡在永兴的每一个角落。
十娘的身躯被烧得面目全非,李柟呆呆的看着,明明就在几个时辰前,这个女人还是那么美的,在他怀里。
李柟也救火救了一晚上,一夜无眠的他,现在十分憔悴。可容不得他休息,楚王就带人过来了。
“怎么回事?”眼前是烧成灰烬的粮仓,楚王气得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了。自己苦苦囤积的粮食,就这么没了。
楚王气得喊声很大,所有人都跪着,没人敢开口说话。下人都吓得如筛窦,几乎整个人都伏在地上,生怕楚王把火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他们之所以害怕,是因为火烧粮仓,这是要砍头祭旗的死罪啊。
李柟也跪着,但他跪的笔直。他已经知道了顾南城的阴谋,可是他说出来,楚王就真的会信吗?楚王不喜欢他这个儿子,这是全军都知道的事啊。
“到底怎么回事??!”楚王又问了一遍,所有人安静如雕塑。
闭了闭眼,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决定赌一把,赌顾南城和自己谁在楚王心里地位更高。李柟开口说“回父王。”
李柟行了一个大礼后,说“昨夜顾南城约我前往胡玉楼喝酒,在胡玉楼有一个名为十娘的女人。那个女人将我灌醉后,带往此地,然后烧了。。。烧了粮仓。。。”李柟声音有些颤抖。
“啪!”一巴掌落下,楚王狠狠的打了李柟。这行军之人的手劲很大,打得李柟的脸,立马就肿起来。
“一个女人就把你灌醉了!”楚王气得恨不得再来一巴掌。
“父王!”顾南城见状,立马跪着移动到李柟面前,企图阻止楚王的家暴,说,“昨夜可能是贤弟喝多了,这放火也不是他故意放的。。”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那个十娘就是你安排的!”李柟恶狠狠的盯着顾南城。
“贤弟啊!我这可是在帮你说好话!不是故意纵火,或许父王能饶你。。。”顾南城故作委屈的说,“那个十娘我真不认识,还是你刚刚说她叫十娘,我才知道她的名字。昨夜,我可是亲眼见你搂着她进胡玉楼的。。。”
“胡玉楼老鸨呢?”楚王不想听两人吵架,要手下带来人证。
不等片刻,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被带到此地。
“哎呀,”一看到面色凶狠的楚王,还有这一地残骸,老鸨害怕的跪下。
“说说,昨夜我的两个儿子,在你的地盘发生了什么?”楚王恶狠狠的说。
“啊。。。昨天是顾先生在胡玉楼玩了一天,晚上时邀请了李少主。然后就见李少主带着一个女人来到我们胡玉楼。。。”老鸨小心的斟酌着语句,两个人她都惹不起。
“他进楼时就带着一个女人?”楚王打断,问道。
“回楚王,正是。我想着,那个女人可能是少主的小妾或是相好什么的,我们楼里的姑娘想去伺候李少主,都被李少主挡了。也是用情颇深啊。”老鸨感叹道。
“哼,用情颇深?”楚王嘲讽的看了看现在跪着的李柟,重复了一句老鸨的话。
看见此情此景,老鸨敏锐的感觉道楚王似乎不太喜欢李柟。她接下来眼睛一转,开言辞偏向顾南城“后来,顾先生和少主喝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打起来了,李少主都压在顾先生身上打,可用力了。”
说罢,所有人看向顾南城,顾南城今天一来这,大家都发现他脸上挂彩了。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说什么,现在一看,原来是昨晚被李少主打了。大伙心里了然。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顾南城立马小嘴一撅,表示十分委屈。而看见装可怜的顾南城,李柟此时恨不得把他给撕了。
“后来,顾先生就被李少主赶跑了,就剩下李少主和那个随行的女人一起喝酒。最后,他们喝完了,就从后门一起出去了。”老鸨默默还原完昨夜的事件。
“我给你的影卫呢?”楚王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也想给他一个机会洗白。如果影卫说是那个十娘放的火,那他就放过李柟。毕竟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他们。。。不在。。”影卫就在事发当天,被李柟安排去找尸体了。
一瞬间,气氛都凝固了。
“李柟,你说是那个什么十娘带你来到这粮仓的?”楚王问李柟。
“是。”李柟回复。
“放火的,也是十娘?”
“是。”
“而且,你觉得十娘是顾南城派来的?”
“。。。是”
一连几个问题,李柟都给了肯定的回答。
看见两人这般问答,顾南城想出来解释一下,但被楚王眼神压制住了。
“先不管,这十娘是怎么知道粮仓位置的。你发现她在带你往我军禁地走,一路上,你都没有制止。其次,到地方了,你发现她想纵火,你一个大男人还阻止不了一个弱女子?”楚王冷着语调说,“我对你很失望,李柟。”
这一句话,方法一把刀子,直插李柟胸口,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你不配做我楚军二把手,做错事了,还把责任推给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楚王走进李柟,蹲着直视他,说“你知道火烧粮仓,军法怎么处置吗?”
“砍。头。。。祭旗。。”李柟看着离自己很近的楚王,颤抖的说。
“我对你很失望。”楚王又重复了一遍。父子两长久的对视。
李柟已经被判死刑了。
如果这是别人,楚王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按章办事。但是,这是他的亲儿子啊。不管楚王与李柟母亲关系怎么样,李柟也是他的骨肉。他真的很不想,做这种事。可是如果他不判死刑,自己军中的威信就不保啊。这粮仓是攒了整整一年的东西,就这么烧了,军中怕是不少人有怨言。就算李柟不死,他以后也永远的远离了权力与将士。
楚王觉得,自己奋斗这么多年的基业,不能被一个李柟阻碍。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权力更重要。
十分不舍,可还是要舍。
楚王拔出腰间别的长剑,抵住李柟的脖颈。
“!”李柟看着眼前这个冰冷的男人,犹如掉进冰窖。这就是母亲朝思暮想多年的男人,这就是自己崇拜多年的男人。
“父王!我是被冤枉的!”李柟大喊道。
冬天快来了,清晨很冷。李柟衣衫单薄,大喊时口中白气哈出来。
可这不是冤枉的事,粮仓被烧,一定要有人出来担责。李柟是最适合的人,需要有人出来祭旗,平息众怒。
楚王手起刀落,李柟紧闭双眼。
但是他的头并没有落地,而是掉下许多头发。
“李楠,削去监军一职。虎符上交。削发替砍头,即日起关紧闭。永远不可掌军职。”楚王背对着众人,说出这些话。这是他最后的仁慈。
朝阳升起,李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虎符被夺去,他在军中再无一职。没有的军职就意味着没有的拳头,没有的硬实力。这一招直取中心,打得李柟再无翻身可能。
没有的兵的李柟,就像没有了双手。
这一局,顾南城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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