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过于惊世骇俗，她一时之间不敢确定。
自己和王妃刚刚离世不久，楚王立马就找来了祭师，举行重生的仪式。这祭师可不是好找的，一个传闻中早就被灭掉的蓬莱族，怎么面立马就出现在了楚王面前。
而且看蓬莱人的一举一动，似乎也不是什么骗子。
会不会楚王早就找到祭师了，只是一直把他藏起来了。
那楚王为什么会早早找到祭师？难不成他还能遇见王妃的死亡？
“赵龙。”阿青突然想到了赵龙，他一直紧跟着楚帝征战四方，他一定十分了解楚帝的行事。
阿青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可是这脚刚一落地，锥心的疼就立马从脚踝蔓延到全身，疼得她失声尖叫起来。
“啊！”
这一嗓子倒是还是把赵龙喊来了。
“你干嘛？”赵龙刚回府没多久，就听到阿青的惨叫，连忙冲了进来。
阿青看向了门口的赵龙，腿因为难以忍受疼痛而变软，整个人都在往下跪。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连喊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赵龙。
赵龙迈开自己的大长腿，快步走到阿青身边，直接一把拉住阿青，把她往怀里带。
手疾眼快，成功了拉住了正在下坠的阿青。
“你这一身伤，怎么还到处乱跑？”赵龙皱着眉头看向阿青，一副责备的样子。
按理来说赵龙这种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平日里随便瞅别人一眼，都能把人吓尿。这会儿他这么严肃的看着阿青，阿青反而一点也不害怕。
可能是因为现在的赵龙没有什么杀气，也可能是因为阿青见过赵龙成为将军之前的样子，所有阿青一点都不怕他，反而还顶嘴。
“我这不还是丫鬟嘛，我要出去干活啊。”阿青说道。
“就你现在这副模样，还干活？”赵龙之间把阿青抱起来，重新放回了床上。
赵龙轻柔放下阿青，又看了看她的伤势。
阿青现在随意赵龙的摆弄，躺在床上，眼神发空的说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吧。”赵龙拿起床边的一盒药膏，又开始涂抹阿青的脚踝。
“你今天不用上班嘛？”阿青问道。
“刚刚下了早朝，就回来了。”赵龙顺着血管，按摩脚踝。
“之前我在你府上当丫鬟当了半个月，你都没回来过几次。怎么现在突然这么空闲了？”阿青直白的问道。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赵龙转移了话题。阿青刚刚的问题他不想回答。他能怎么说，因为担心阿青的伤势，所以一下早朝就连忙赶回来了？
这种话他这个脸皮薄的人可说不出口。
“不是。”阿青闷闷的说道。
“那是什么？”
“可是我怕我问了。。。你会。。。杀了我。。。”阿青将目光从天花板转移到赵龙的脸上，细细揣测着赵龙此刻的表情。
出于情感的考虑，阿青觉得赵龙一直对自己挺好的，应该也不会杀了她。但是处于客观的考虑，赵龙作为楚帝的左膀右臂，会不会为了楚帝而杀了自己？
听到阿青的这句话，赵龙停下手上的动作，端看着阿青。他现在心里泛起一丝苦笑，阿青这个傻姑娘居然还觉得自己会杀了她。
自从阿青死在赵龙的面前，那半个多月里，赵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当自己闲下来的时候，阿青的死状就一遍一遍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忙起来。每天接各种任务，杀各种人。
可是每当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的时候，那种感觉，又个阿青在自己手上流下的血一样，潺潺的流着。
原本就沉默寡言的赵龙，更加沉默了。
他陷入了无尽的后悔。
后悔为什么不保护她，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把她娶进门？
总觉得时间还早，未来时光慢慢，有的是时间。可是却没考虑到意外却比未来来得还要早一些。
现在的他，连忠诚一生的楚帝，都开始欺骗。只是为了保护阿青。
可阿青却还以为自己会杀了她。
“不会的，阿青。”赵龙轻轻念起她的名字，这一次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轻柔，生怕会惊扰了谁。
“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这句话赵龙还是没能说出口，他只说出了开口几个字，后面的话都没咽下去了。
这该死的羞涩。竟然让赵龙这个铁汉子张不开口。
“真的吗？”阿青反问道。
“嗯！”赵龙的语气异常的坚定。所有说不出口的山盟海誓都被压缩在这一个音节里。
“那。。。楚帝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找那个祭坛的祭师？”阿青没注意到刚刚气氛有些暧昧，反而直接开始了严肃的正题。
一个不善言辞的傻大个，一个一心扑到王妃身上的粗神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领会到彼此的心意。
“什么？”话题转换过快，赵龙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现在还沉醉在刚刚的恋爱脑里。
“就是那个万字纹人。”阿青补充道。
这会儿赵龙才意识到阿青在说什么，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可以问吗？”阿青试探的说道。
“可以。”你做什么都可以。
赵龙细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之前王妃的妹妹周离离不是感染了伤寒吗？每天吊着命在。当时楚帝就有听闻路边传言，说东边蓬莱仙岛上有神秘的万字纹人。”
“传闻他们有着起死回生之术。那时候他就派人去找了万字纹人。”
“然后就找到了？”阿青接话问道。
“找到了，但周离离也已经死了。”赵龙说道，“当时就说要拿周离离的尸体。。。实行起死回生的祭祀。。。”
“所以你们挖周离离的坟不是在鞭尸她？”阿青连忙问道。
“当然不是，周离离作为秣陵的军师，和楚帝有过精彩的三战。楚帝一直把她当棋逢对手的人看待，虽说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心底还是很尊敬这个女人的。”赵龙解释道。
周离离，靠拳头让对手尊敬。
“再说了，周离离是王妃的妹妹，楚帝都算是她姐夫了。楚帝犯得着鞭尸吗？”赵龙说道，“你说的那些，都是坊间谣传的。”
“啊。。。”阿青这才知道，自己一直误会楚帝了。
她继续问道，“那复活成功了吗？”
“你说呢？”赵龙淡淡的看了一眼阿青，说道，“当时祭师说周离离非本世界的人，她的魂魄找不回来了。”
“所以失败了。。。”
“嗯。”
楚帝欠了王妃无数的血债，这些他都知道。所以他愿意寻求天地秘术，来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只为博美人一笑。
只可惜，王妃却一直都不知道。
“你我之间横跨了血淋淋的生死。”
“那又怎样？我愿意跨过生死。”只为拥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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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一个月前，风急雨骤。
深深的皇宫内，一个女人正愣愣的看着窗外，她正是王妃。
“若雪？”楚帝远远就看到王妃坐在窗外，狂风正往室内灌进来，吹乱她的发丝。
急风夹着细雨，冰冷的拍在周若雪的脸上。看到这幅场景，楚帝连忙走上前来，帮王妃关上了窗。
“这都入冬了，你也不注意点。”楚帝合上窗扉，担忧的看着王妃说道，“也不怕感染了。。伤。。”他没再说下去。
伤寒，正是夺取王妃妹妹的疾病。
前些日子周离离病逝，周若雪抑郁了很久。整个人都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暗淡无光的脸色。
“伤寒？”周若雪从发呆中恢复过来，说道，“若是能染上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楚帝拿起自己的衣袖，擦拭起王妃眉眼处被雨水湿润的痕迹。
“顾南城。”王妃喊起楚帝的名字。
“怎么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下个月成婚？”王妃冷冷的问道。
“因为那是我们两年前未完成的婚礼。”说起这个，顾南城嘴角微微上扬。
“两年前？”王妃终于把眼光移到顾南城脸上，说道，“那是我的婚礼，不是你的婚礼。”
王妃这一句话，狠狠的刺痛了楚帝。
“就在那场婚礼上，你鸠占鹊巢，杀了真正的楚王、杀了我的未婚夫，然后取而代之。”王妃眼神空洞，“也就是在那场婚礼上，你开始走向了杀戮的路。”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接近你！”楚帝辩解道，“我若是不夺取楚王的头衔，我就是个没有姓名的流浪者。这样的我，难道你还会看我一眼吗？”
“你每靠近我一步，你身上的杀戮就愈发残暴。”王妃摇了摇头，说道，“若是这样，我宁愿你不再靠近我。”
风呼啦啦的吹着窗扉，吹打得窗户砰砰作响。
“这些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王妃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起来，说道，“为什么你还要对我的亲友下手！他们有什么错！”
“他们属于腐朽的周国，他们是前朝遗老，当然是不能留的。”此时的楚帝像是一个帝王，一个真真正正、断情绝爱的帝王。
“那我也是周国的贵族、周国的遗老，你杀了我吧。”最后一句话出口，王妃的表情突然变得释然。
“若雪，不会的。”楚帝靠近王妃，用双手轻轻捧起王妃的脸，一脸怜惜的说，“我怎么忍心。”
窗外的雨水在风的加持下，激烈的撞着窗户，极力的想闯进房间。
“你我之间，横断着太多的生死了。”周若雪看着楚帝逼近的脸，在他漆黑的双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生死也是可以跨过！”顾南城看着周若雪，轻柔的拂过她蹙起的眉头，说道，“我在我们大婚那天，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一个可以跨越生死的礼物。”
他说的，便是那个上穷碧落下黄泉才寻得的祭师。
他愿为她，上穷碧落下黄泉。
可是她不信。
周若雪冷笑一声，说道，“是吗？可真是期待啊。”
说完，她放下了之前趁机放在楚帝背后的银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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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
“从此，恨却恨不得，爱也爱不了。”
“我多么希望，你我之间只是纯粹的恨。这样，我就可以把这把匕首毫无顾及的刺向你的胸口。可是我做不到。”
“所以，我只能把这把匕首，朝向我自己。”
那把象征着爱的银钗，此刻就是匕首。
月光皎皎，她看着镜中自己精致的脸庞，笑了笑，然后举起的银钗。到底是有多恨，才能毫不犹豫的，把并不算尖锐的银钗插进自己的咽喉。
而到底是有多爱，才能选择把银钗指向自己，而非他。
一抹红色飞溅出来，呼啸的风在咽喉处驰骋。她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出声了。
过往种种在她眼前飞逝，倒流。
太阳从西边升起，在东边降落。
落下的雨水，从地面长出来，又回到天上。
周离离从病榻上站起，又驰骋沙场。
周若雪从深宫里走出，回到了滤着琥珀色的秣陵。
秣陵城内肆意妄为的少年，高扬着笑脸，倒着从城尾走到城头。
然后周若雪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她的身体在迅速变小。
她回到了六岁，回到了永兴的街头。
她把一根银钗，送给了一个流浪的孩子。
后来那个孩子，叫顾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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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楚帝一开始，是想要弥补的。”阿青坐在床头，问道。
“嗯。但是后来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赵龙一边切水果，一边说道。他坐在阿青身边，巨大的手掌拿着与他身形不相匹配的小刀，小心的切着水果，最后切出了一个苹果小兔子。
赵龙顺手用小刀插起小兔子，递到阿青嘴边。
阿青伸手想接过兔子，结果赵龙手一偏，阿青没能接到。
“。。。啊？”阿青一脸懵逼的看着赵龙，心想这人到底要不要给她吃苹果。
“别用手接，刀不安全。”赵龙脸上表情有些僵硬，这么蹩脚的借口都想得出来。
现在赵龙做了一切，都超出了他脸皮的承受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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