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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府这接二连三地怒喝,吓得毛小旗是头皮发麻,于是他连忙摆着手,慌里慌张地朝方知府解释道“方大人啊,我真的没有咆哮公堂啊,你听听,我这嗓门也不大啊,况且小的刚才就是心里有苦想说一说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还望大人能饶了小的这一回。”
“饶了你这一回?我要是随随便便就饶了你的话,那还要大明的律法何在?!”
伴随着这一句凌厉地质问,方知府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着他二话不说就从签筒里抽出了一根刑罚签字,同时又冲着旁边的衙役高声命令道“来人呐!给我将这个胆敢咆哮公堂的毛三儿,狠狠地掌刑三十下,不得留情!”
说完,方知府大手一挥,就将那根竹签扔在了地上。
堂下的衙役们一看到竹签已然落地,那里还敢犹豫啊,只见为首的两个衙役把身子往堂前一转,朝着方知府一拱手,便面色严峻地应了一声“遵命”,然后他们抄起竹板,冲着毛小旗就扑了过来。
再之后,就听到公堂里面传来了“啪啪啪”地掌嘴声,以及毛小旗那呼天抢地的嚎叫声。
这一声声惨叫传到陆远的耳朵里以后,给他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面前的这位方知府,为啥在审问自己的时候是如沐春风,而在教训那个原告的时候,却又像是塞外的寒冬一样凛冽无情。
其实,方知府之所以会如此针对毛小旗,这件事还要从他和马都司之间紧张的关系说起。
话说,最近几年,由于流入到荆襄大山里的流民越来越多,因此,流民向外扩张的势头也就越来越猛了。
如此一来,流民为了生存就不可避免的要和官军发生冲突,而官军为了执行朝廷的命令,自然也不会有丝毫的退让。
前阵子青云寨与宜阳所之间的冲突,不过是众多官民斗争的一个缩影罢了,实际上,在整个荆山山脉,其各个出入口,每一天都有数不清的山寨在和官军发生着各种各样的摩擦。
如果再算上北方的伏牛山,西侧的武当山,这冲突事件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眼瞅着军民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方知府真的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他每每静下来的时候,都会暗自思索,若是这种情况再得不到妥善解决的话,那么流民和官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巨大的流血冲突。
届时,流民一旦死伤惨重,势必会揭竿而起,如此一来,成化年间的旧事就可能再一次上演了。
若是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恐怕朝廷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自己了,毕竟自己可是专门治理荆襄的地方官啊!
因此,面对着这种巨大压力,方知府常常是夜不能寐。
他也曾试图到大山里面去招抚流民,他也一直幻想着这些流民能像周朝的百姓一样过上打井耕田,鸡犬相闻的田园生活。
然而现实总是在无情地敲击着他的梦想,他这个知府的手里是既无钱粮,又无田地,因此,即便他说破了嘴,那些流民对此却依旧无动于衷。
面对如此窘境,方知府也只能无奈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过,心怀善念的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自己的梦想,他总觉得,会有那么一天,那些流民一定会受到自己的感化,从而归顺朝廷的。
可是,他是这么想的,与他同在一个城里的马都司却不是这么想的。
作为整个湖广西北的最高军事长官,马都司在职级上本来是比方知府要高上一头的,但人家方知府是文官,而他是武将,因此他们之间每次出现不同意见的时候,朝廷总是会偏向于方知府,这让马都司感到很不甘心。
尤其是关于处理荆襄流民的大政方针上,两人的矛盾甚至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方知府心心念念的就是招抚流民,哪怕是流民和官军之间的冲突事件成倍成倍的增加,他亦是初心不改。
而马都司呢,作为地方的一任军事长官,他自然更希望朝廷能同意对这些流民进行征剿,因为,如此一来,他就可以立功了。
若是真的能像成化年间的白圭一样将那些流民打得七零八落,他甚至还可以在职级上更进一步。
正因如此,马都司这几年来一直都在跟兵部,跟朝廷,不断地争取着剿灭流民的机会。
然而,他一个人申请的力量毕竟有限,而那个该死的方知府又坚决不同意他的方案。
见到这种情况,马都司真是把方知府恨到骨子里了。
为了能够搬倒方知府,他想尽了各种阴损的主意,前阵子在给朝廷的奏折里,他甚至已经指名道姓地对方知府开始炮轰了。
他在奏疏里大骂方知府是个胆小的窝囊废,说方知府既无能力治理荆襄民政,又经常纵容流民逃窜,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违法乱纪的昏官。
甚至,他还构陷事实,污蔑方知府经常买娼召妓,纵容下属行凶。
他这种阴毒的做法,让一向洁身自好的方知府是忍无可忍,可是作为一名喜文论道的谦谦君子,方知府又实在想不出什么招数来对付马都司这个卑鄙小人。
为此,方知府常常气得是胸闷不已,方知府的父亲一见儿子愁成这样,便也跟着急得不行。
于是乎,这爷俩经常一喝酒就是一整天,每次喝到最后的时候,方知府还在独自惆怅呢,可是方老爷子却已经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方知府本以为,自己忍一忍,那马都司就会有所收敛的,可是不曾想,他这一退让,马都司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
最近,马都司经常让自己的手下冒充郧阳府的差役,去各家商铺加收杂税,弄得地方商贾是怨声载道,甚至有些人还拿着状纸到湖广巡抚那里去告方知府的状了。
马都司这一波又一波的攻讦,弄得方知府心里头别提多窝火了。
因此,当他听邢师爷说,马都司的小舅子又派人来给自己捣乱了,他登时就把桌子拍得“砰砰”直响,他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自己这个知府就没法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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