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了半吊子“魔心”的赛潘安可没有李霄云那练成了七情的本事。
在见到闫昉进门之后,赛潘安的脸色依旧保持着宛如猪肝般的色泽,让闫昉不禁关心地问了起来。
“徒儿,你这是怎么了?”
闫昉疑惑地看着满地的琉璃渣子。
赛潘安怒火正盛,但闫昉多年的威慑,让他还是弱了下来。
不过心中毕竟有气,半转着身子,不看闫昉,冷声道:
“李霄云辱我,我砸他呢。”
呵呵,好家伙,到了最后,也没敢说出对闫昉的抱怨。
难怪闫昉喜欢柳眉等人要多过他。
如果换做柳眉和夜百里等人,哪怕你是我师父,我也一定要将心中不快和不忿说出来。
就像当初在逍遥门和剑阁岛的时候。
不过,闫昉是什么人啊,赛潘安丁点儿的小动作,他都能看得出来。
原本就是下来找徒弟说说最近的事儿,师徒俩也是好久都没有聊一聊了。
可下楼却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禁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开。
等到闫昉离开了客舱,赛潘安才转过身子,望着早已经关上的舱门发呆。
就在闫昉走到四层客舱楼梯附近的时候,突然扫见了一个身影。
望着那道身影的轮廓,闫昉这个妖魅骨修炼到五层的人,自然知道他是谁。
再联想刚才赛潘安的态度和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他就大致猜出了一些。
不过想着马上就要靠岸,回到中原就可以回自己的门派,到时候有大把的时间去解决这件事情,便没有过多理会。
刚走上五层,闫昉就看到远处的姜老太太正在廊道里踱步。
面对这个姜家的老太君,闫昉自然要上前见礼,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去。
姜老太太在看到闫昉之后,嘴角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伸手一招,便将来到面前的闫昉迎到了自己的客舱当中。
走进客舱,二人分主宾坐了下来,姜老太太从小几上拿起一个普通人家的大茶壶,为闫昉倒了一杯白水,轻声道:
“我看你神色有些异常,怎么?徒弟不让你省心了?”
闫昉对于姜老太太的敏锐并不奇怪,这老太太,现在都快成人精了,这种小事,她自然看得真切。
长叹了口气后,闫昉端起装着白水的水碗,开口道:
“唉,老太君,您是不知道啊,我这徒儿,几十岁的人了,心思还那么单纯。”
“哦?”
姜老太太饶有兴趣地看着闫昉,等着他的下文。
闫昉喝了口白水,继续说道:
“您有所不知,自从我将魔门的‘魔心’带回了逍遥门,就没有一天是省心的,这群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地,似乎都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使得‘魔心’根本不能顺利修炼。”
姜老太太“哦”了一声,轻声道:
“所以你就拍下了《大威伏魔手》?你觉得佛经能让这些孩子静心?”
闫昉佩服地抱拳施礼,说道:
“老太君不愧是老太君,竟是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想法。”
“可是现在《大威伏魔手》被人给弄走了,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姜老太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白水,顿了顿说道:
“所以你现在是在担心回去之后的事情?”
闫昉轻轻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我不是没想过其他的办法,甚至想要让逍遥门的这群孩子单一去学习《摄魂音》或者《妖魅骨》这两样,对于‘魔心’,我都想要让他们放弃了。”
“可是孩子们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啊,他们总觉得我在藏私,并没有将最好的交给他们。”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在魔门时候的日子,柳眉他们几个在我的身边的时候。”
“那时候我只有魔心,可是却比现在要快乐很多。”
“现在的我,已经将《摄魂音》、《妖魅骨》和魔心融合到了一起,可功力大进并没有让我感到有一丝的兴奋,这是怎么回事呢?”
姜老太太缓缓放下茶杯,微微一笑,站起了身。
随后拍了拍闫昉的肩膀,轻声道:
“因为你的心境不同了?当你所追求的极致武学全都学到手之后,你便感觉到空虚,没了目标。”
“没了目标的人,自然而然就会寻找下一个目标。”
“而你现在的目标,很明显,变成了这个年龄的普通人最渴望的东西。”
闫昉的双眼随着姜老太太的话不断变得透亮,直到老太太停下来,闫昉便急忙问道:
“是什么?”
“天伦之乐!”
这四个字,宛如平地一声雷,“轰”地一下,在闫昉的脑袋里响了起来。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闫昉,将杯中的白水一饮而尽,然后站起了身,对着姜老太太躬身施了一礼,言道:
“感谢老太君的指点,我明白了!”
姜老太太的面容,依旧保持着慈祥的微笑,看着闫昉,并不开口。
起身的闫昉,抬腿便要去找赛潘安,打算告诉他,这个太上长老,自己不干了。
想来,只要自己离开这个“太上长老”的位置,赛潘安的心结也就能解开了吧。
到时候自己在逍遥门的后山找块舒服的林子,盖上两座茅屋,弄个小院子,种点花花草草。
没事儿的时候,把柳眉那几个孩子再叫过来,与自己聊聊天。
想想都美。
可是,就在他要迈出姜老太太客舱的时候,老太太在他的背后说了一句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你确定要这么直接去找徒弟么?”
听到姜老太太的问话,闫昉疑惑地回过头,看向了她。
“你的这个徒弟,与那几个孩子的性格一样么?”
是啊,自己直接这么去和小安子说,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打算什么都不管了?
《大威伏魔手》到现在还下落不明,自己若是直接找他去说归隐的事儿,会不会被他认为是逃避责任呢?他会不会有别的想法呢?
闫昉隐约间觉得,这事情不知道哪里透露着一股古怪又别扭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站在原地呆立了半晌,闫昉最后还是决定下楼去找赛潘安,他觉得,这么多年的师徒感情,他与小安子之间,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毕竟从小到大,他都将赛潘安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对待,不论严厉也好、慈祥也罢,全心全意地扑在了他的身上。
姜老太见闫昉仍然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于是便开口道: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多劝了。”
“不过,你这找我咨询的咨询费,是不是该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