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汉军大营内，卢植接到荀爽与袁隗还有一批与他关系不错的士人联合传来的信件，一时间不禁感叹万千。

    原本眼前这个广宗城就够让他头痛，但还没打完黄巾军，朝里的人心思就不禁活络了起来。

    是，眼前张角已经退守广宗，南边黄巾也被皇甫嵩压制，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会咸鱼翻身。所以，这段时间里卢植一直非常小心，就是生怕对手翻盘。

    但眼前这些大臣位居然暗示他慢点攻城，这其中的意思代表着什么，卢植不用想也明白。黄巾灭得越晚，士族能得到的利益越多。他也是士族的一员，本应该支持。

    但在卢植心中，比起家族，他更在意的是整个大汉。忠君爱国，这是他一直以来坚持信念，但另外一边，则是长年以来私交恩情。当两者只能二选一的时候，他不知如何抉择。

    正在犹豫之时，谢安已经走进帐篷。

    “谢安啊，这么晚还找你过来，没打扰到你吧。”卢植看到谢安后，笑着问道。

    “将军说哪里的话，眼前正值军中，若军情有变，随时可派人前来。”

    “今天不为公事，只为私事 。”

    “私事？”

    （『:!本??群;每:?日:更?.新::飞?;卢;小;:说;』;:.!,!）　　谢安有些奇怪，因为卢植的个性很少会为私事以这种方式找人。大多时候有私事也只是在行军，或者观察敌情之时才会偶尔感叹一下。像这种正式的人为私事还是第一次。

    “听蔡公说，你擅长棋道？”卢植坐下后对谢安示意道。

    “略有涉猎。”谢安此时也坐下。

    “那不如我们来对弈一局。”

    “大人请。”

    灯火下，两人的心思都各自不在棋上。卢植是还在想之前士族的要求，而谢安则在回想之前灵帝张角的一战。

    那一战已经有点超越常人的范围，与自己此前见过的高手截然不同。而且那天灵帝与张角对战之时使用气息，自己这边若有若无的有些感应。

    这意味着灵帝使用的功法，又或者说气息与自己这边有所联系。再想到曾经的推测，谢安不禁很好奇灵帝功法，又或者说灵帝身上隐藏的秘密。

    如果这么一想的话，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好像并不是偶然。

    但以谢安眼前的身份去问灵帝，灵帝最可能是把自己斩首示众。毕竟谁也不想自己最大的秘密被人知道，被知道秘密意味着少了底牌，也意味着会被人针对。

    等到谢安回过神来才突然发现，卢植的心思比他更不在棋上。

    “大人好像有心事。”谢安微笑着说道。

    “哦，为何会这么说？”卢植没有抬头，回应道。

    “此子一落，便是自绝生路。若非心有所思，大人怎会如此落子。”谢安笑着指向其中一子。

    “蔡邕曾赞你心思敏锐，果真如此。这个，你看看吧。”卢植想了想，把信交给谢安。

    谢安先前还有奇怪是什么事情让卢植，看到信后，脸上微笑不禁带上一丝微妙。

    仗还没打完，这些人已经开始想着战后的事情。还让卢植拖一会儿，这几乎就差直接跟卢植说让他拥兵自重。他们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会阴沟里翻船，对此，谢安唯有笑笑。

    看完后，谢安把手中的信放到一边的灯火上，看着信在火焰中燃烧。

    “嗯！你做什么？”卢植愣住，但也没有阻止。

    “此言已知，此信还是不要存在得好。否则岂非授人以柄。”烧完信后，谢安笑着说道。

    这东西看似好像没什么，但万一要是被皇帝知道，卢植可能会步蔡邕的后尘。甚至更惨，皇帝可以原谅愚蠢，但不会原谅不忠。

    “他们虽然有些私心，但还不至于害我。”卢植摇了摇头。

    直到现在，卢植也是觉得他们私心重了点。但应该不至于坑他，毕竟这封信跟他们也有关，一旦被发现，他们也被牵连 其中。

    “君子常以君子之心待小人，而小人则会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卢大人高洁，谢安佩服，但这个世界上的人有很多，并非所有人都跟卢大人一样。”谢安微笑着说道。

    鬼知道这些人现在想做什么。为了夺回失去的权力，这些人连黄巾军都敢培养，一个卢植，在他们眼中还真的不算什么。

    “那你，是哪种人。”

    “从刚刚的话来看，我应该小人吧。毕竟我在挑拔卢大人与好友之间的关系。”谢安微微一笑，说道。

    “能如此坦荡，证明你非小人。”

    卢植才说完，谢安就接着说道。

    “但我也并非君子。”

    谢安直接言明，为的就是不让卢植以后说什么君子之行来教导他。谢安对自己是什么人很清楚，君子之称不敢当。

    听到谢安的话，卢植把心里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他原本还想劝谢安行君子之行，以正心性。现在看来谢安志不在此，想到这里，卢植又不禁叹了一口气。

    连谢安这样的人才都不能为大汉做君子，他对大汉的未来感到一丝迷茫。

    “君子重情，但君子同样应该当报国。天下苍生与个人情义，不论怎么选，卢大人都会失去另一半。甚至最后……”

    谢安最后的话没说，但卢植很清楚谢安想说什么。因为谢安的老师就是这样。

    “哦，为何？”

    “因为大人是君子。君子重信，小人图利，君子为心中大义不计个人，而小人则为私人之利不择手段。所以大多时候，君子都会为小人所败。”

    “哦，照你这么说，当君子反而不好。”

    “好！当然好，若此世为官都如卢大人这般，想必张角之类的人也无从起事。但可惜，这个世道，君子已死，小人当道。若行君子之道必为小人所算，若不行反而与小人同流合污，那君子还是君子吗。”

    “行君子之行，拥君子之念即可。”

    “这与信念无关，但决于力量。当一个世道大多数都是君子之时，小人会无处遁形。但反之，在世人眼中的小人则真正的君子，而君子则是笨蛋或小子。虽然人们可能喜欢将之称为伪君子。”谢安淡淡的说道。

    很久有前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当一个正常人在一群疯子中时，那个正常人反而是疯子眼中的疯子。疯子会觉得自己是正常人，那个正常的人才是疯子。

    此刻也是如此。

    “其实大人大可不必跟我说这么多，你跟老师很像，当初我劝不了老师，现在也劝不了你。只是，此路任重而道远，大人一路保重。”此时的谢安继续说道。

    “可惜了。”听完，卢植感叹道。

    “人各有志。”对此，谢安平静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