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三昧一行回到小院,发现门口已经停了一辆牛车。
“有‘客人’来?”吕三昧眯眼,握紧拳头暗暗做准备。
伏襄脸色微沉,心中也有些紧张。
总不会是伏崎再次上门了吧?
二人戒备着往门口走去,静听了片刻动静,吕三昧才给伏襄使了个眼色。
伏襄抖抖索索地从怀中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忽然大门从里面打开,露出的脸让二人瞬间惊喜。
“老爹!”吕三昧差点没叫出来。
吕子亮上前摸了摸她的小脑瓜,感慨不已“这才几天的功夫,却感觉有好几年不见了!”
吕三昧也抱紧了他。
她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
现在老爹出现了,正好省了别的担心,吕三昧赶紧指向身后的马车。
“老爹,正好这儿有个病人给你看看,脑袋上长了小孩拳头那么大的瘤子,人都被那瘤子弄得半死不活了。”
吕子亮听到有这么严重的病人,也瞬间恢复严肃,“快把人放进来,让我看看是怎么了。”
祝老爹已经是半昏迷状态,加上前阵子病重胃纳不佳,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即使祝威这种文弱书生都能直接抱下来。
看着吕子亮专心诊脉的样子,祝威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拉着伏襄到外面,小声道“吕姑娘的父亲,医术如何?”
伏襄瞥了他一眼,本想拿许小公子的事教训他有眼不识泰山,但想到祝威毕竟之前和大家并不相识,便忍了那股冲动,简明扼要地道“他是那位易老大夫的弟子。”
这么一说,祝威就松了口气,满怀期待地看着屋内。
吕子亮循规蹈矩地进行了望闻问切四步,最后得出结论“这种病症名为偏脑疽,需内外一同用药。内服药我现在开方子,外敷的药是散结膏,到时候去静草堂拿就行了。”
祝威目带虔诚看着吕子亮写完药方,颤抖着手接过,纳头便拜。
吕子亮赶忙将他扶起来,“好了,虚礼赶快免了。看这个疽子的大小,你爹的病情已经很重了,你得抓紧去抓药,外敷内服双管齐下。”
“是,多谢吕大夫!”刚刚的怀疑早就烟消云散,祝威抬起头,抹着眼泪走了。
最要紧事已经忙完了,吕三昧才有空凑上去好奇地询问“老爹,你怎么会来府城的?我正想着把这个病人送回去给你和易大夫治呢!”
吕子亮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啊,就是这么不让人省心。你娘在家做噩梦,说你在府城没个大人照看,怕出事。
“正好小易掌柜说,他们在府城有个合作的药商,就是刚刚说的静草堂,刚收完药材准备回府城,让我搭了他们的顺风车,这就来了。”
吕三昧惊奇,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吕子亮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说吧,是不是在府城干了什么事?不然怎么连累得你娘都做噩梦了。”
吕三昧撇嘴。
要不要这样简单粗暴地喂她吃狗粮!
“哪有什么坏事啊?反倒是查盗版的事顺利得很……”
她把打听到的情报和这两天经历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吕子亮皱着眉头听她说完,直听到后面说“签约”祝威的事,表情才缓和了些。
“这法子不错。”吕子亮忍俊不禁,闺女这操作真是现代感十足,也亏得这些古人能忍受自家闺女的任性。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看到燕维安和桑五行从门口进来,瞬间眼睛亮了。
哈哈笑着迎上前去
“小安,你怎么比三昧他们晚一步回来啊?是不是那丫头欺负你了,只管跟亮叔说,叔帮你处置这丫头。”
吕三昧扶额,随后气恼地瞪了吕子亮一眼。
干啥呢干啥呢,自家闺女的人品都信不过了是吧?!
但她也忍不住看向燕维安。
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从桑五行那儿偷师了太多,本来就挺拔劲瘦的身姿更显得气度不凡,仪态方面更是无可挑剔。
整个人,就像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利剑,在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燕维安也微笑着道“亮叔,赶路辛苦了,等会我做一顿好菜帮你接风。”
几人这才发现,他和桑五行手里提着些肉和菜,看起来新鲜的很,应该是刚刚买的。
吕三昧心中微微一动。
难道燕维安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怎么正好就知道她爹要来,买这么多菜肉?
脑子里刚冒出很多疑问,却听旁边的伏襄感慨道“小安,你也太客气了,在我这儿做客还买什么菜啊?”
燕维安摸了摸鼻子,“可这两天不都是我做饭吗?既然是我掌勺,我就想着索性将买菜也包办了,做些拿手的菜吃。”
这话一出,旁边的金碧儿脸上登时红了,悄咪咪地往伏襄背后躲了一步。
太丢人了,她作为女主人竟然要劳烦客人买菜做饭!
可谁叫她原本出身望族,后来入了勾栏也只是专研琴画歌舞……加上买下这院子时间也短,还没来得及买来嬷嬷丫鬟。
这么一番解释之后,大家都纷纷释然,起着哄让燕维安赶紧去厨房。
他们俩走后,吕子亮转过头,却见女儿还在看着燕维安的方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哎呀干嘛,好疼!”吕三昧猝不及防,叫了出来。
吕子亮挤挤眼睛,“真想看,那就去厨房帮人家打下手啊,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做饭,让小安代替为父收你这个徒弟好了。”
吕三昧脸上发烫。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羞恼地看了老爹一眼,“我忙得很,回家之后再学厨艺。”
然后飞快地跑回自己暂住的客房,只留下吕子亮在原地促狭地笑着。
吃午饭的时候,伏襄冲祝威使了个眼色,挑起话题谈起了他们那位似乎有些“性情大变”的恩师。
“院长虽从朝中退了下来,但他的两位公子却已进入朝堂。
“长子在京城任尚宝司丞,次子在旁边的厘州担任厘州卫担任千户,一家人文武双全,院长也经常在嘴边念叨说未来可期。”
听到“厘州卫”三个字,桑五行迅速看了燕维安一眼,被燕维安一个眼神安抚住。
伏襄说完,祝威紧接着跟上“其实最近这两个月来,院长就比较少提他们了,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大家还问他是不是家中出事,他都推说不是,让大家毋须关心。
“到了后面,就是你们知道的,盗版的事了……也不知究竟怎么了。”
吕子亮咬着筷子尖,“所以,应该是他的儿子们出事了,他才急需用钱,就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法子。”
祝威倒吸一口凉气。
好像只能这么解释了!
吕子亮哼了一声,“我管他家里有什么困难,窃书就不是偷窃了吗?而且如果真的特别缺钱,直接去抢钱庄之类的不就好了,或者抢有钱人,盗版这么麻烦,他又能赚到多少钱啊。”
吕三昧险些没绷住笑出声。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怎么老爹说出来就那么好玩。
祝威挠挠头,“这……就不知道了。”
旁边一直在安静吃饭的燕维安忽然道“要么,缺的钱并不多;要么,他们已经做过了抢钱的事,但外人并不知道罢了。”
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他,细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桑五行赶紧把头埋得更低,生怕被别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原来小公子接的是这样的活计啊!
区区一个厘州卫千户……怪不得锦衣卫的人不想亲自动手,这是嫌弃官太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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