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一语,天下兴亡,。
神玄帝笑了起来,转头看着周咏这张脸,觉得甚是有趣,道“提到这,你才对朕有了恭敬意,原来在你的眼里,朕还不如你一个学生。”
“鬼巫对于联邦的意义不亚于你,你可知道鬼巫的存在有可能帮朕看到圣境以外的世界?你这学生做了再多的事情,没有走到这一步,朕说不定会饶恕他,不过他不止是走到了这一步,还导致朕的百里昏迷不醒……
如此罪无可恕,你要朕,如何饶恕他?”
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几百公里外便挂起了台风。
寒续机缘巧合杀了鬼巫,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导致了百里寒秋重伤不醒,皇唐欢逃出升天,帝会未能圆满,以及现在这场追捕的生。
关联并不密切的事情却因为一颗尘埃的不甘卑微而纷纷改变,让一盘精美的大棋变成了一盘乱子,一切就像是命数一样,让人举得好生荒诞,无法逃脱。&1t;i>&1t;/i>
周咏的脸色变得无比地暗沉,原本如弓背微弓的身子,也慢慢地直立起来,撑平了满背的灯光,也仿佛撑断无形的弓弦,垂下来的双手上,也无形间增生了许多肉眼看不见的寒霜。
神玄帝不再看他,侧过头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周咏面色平静地退出了营帐。
营帐远处警戒区域外,等着很多人,很多看戏人以及很多担忧周咏情况的虚门学生,当看到做了对陛下大不敬的事情的周咏,安然无恙地出来的时候,很多人松了口气,也有很多人遗憾或者愤怒的暗暗咬牙。
这个世界存在很多尺子,活在人类自己构建的所谓社会这张图画里,所有人都必须被尺子丈量,谁人都概莫能外。联邦大人物之间的较量,原来即便是陛下,也都有着自己的顾虑。&1t;i>&1t;/i>
“没事吧?”袁菲立马迎了上前,将伤势还没有痊愈的周咏搀扶住。
周咏摇了摇头。
袁菲注意到他脸上这灯光照耀下并不好看的脸色,不禁猜到了很多,颤声道“圣上伤你了?”
“没有。”
敏慧如袁菲,立马猜到,答案指向了另一个可能。
“你求情了么?”
周咏嘴角微苦地笑道“求情了,可惜没有用。”
虽说本就不抱有期待,可是听到结果袁菲眼中还是出现了和满地月光一样浓的哀伤,道“军方现在不允许我们离开监管,预计明天下午便会接送我们回虚门。而我刚刚听到消息,他们好像找到了寒续的藏匿地。”&1t;i>&1t;/i>
周咏脸色更加的暗沉了一分,他看着周遭这片一个个因为最近生的事情,而没有好好休息的虚门学生们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憔悴模样,仿若没听到她所说的话一样,道“大家都需要休息了。”
袁菲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丝。
周咏面不改色地朝着一位学生问道“徐先娟醒了么?”
这位学生连忙肃容,紧张道“回校长,还没有。”
“白琉衣和王眸眸还有寻冰月,这几个和寒续关系比较近的人正在接受调查处的审问。”有位学生想起来刚才自己看到的调查处官员将他们带回来然后带到了调查处禁地营帐区域的画面,补充说道。
周咏颔表示知道了,有些疲惫地垂下头道“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大家都需要好好休息下了。”&1t;i>&1t;/i>
……营帐外面的人影很快地散去,重回安静,这顶帝王在内而每一个角落都散着金光的营帐里,也慢慢地宁静下来。
贺成节望着灯管,远处隔音动机的轰鸣声,仿佛都穿透隔音壁沿着电流插入了他的耳朵里,回过神,对着帝皇躬身道“陛下,行程已经安排好了,您即刻就可以带着卡圣离开,皇城里已经布置好了救治应对,搜捕会接着进行,臣也已经安排妥当。”
对这位最忠诚的官员办事也最稳妥的官员没有任何可以怀疑和操心的地方,神玄帝始终注视着百里寒秋的脸颊,头也不侧的颔道“好。”
“我不喜欢周咏的态度。”神玄帝忽然冷声道。
贺成节后背微紧,隐约间觉得好像有蜘蛛爬上了自己的背那般,略微耸肩松弛了下背部,缓声道“陛下,虚门对于联邦的意义太大,且朝堂和军方里都有许多虚门的将领……”&1t;i>&1t;/i>
“朕知道。所幸的是他周咏还懂帝王的意义,眼里还有皇帝。”神玄帝微微眯了眯眼,头顶上方的硕大梦幻悬灯的灯光,悄然闪烁起来,贺成节只觉得耳畔所能听到的虚无的动机轰鸣声,仿佛都在濒临奄息。
“等到朕做完该做的事情,联邦也需要一个专属于朝堂的虚门,改革已是必须的事情,只等时机,再让他周咏和虚门,再放肆些日子。”
“还有,既然找到了那嫌犯的逃亡方式,就会很快找到他的存在,找到之后不要急着动手,尤其是警告古丹学院的三个老太婆,这个学生,要亲自送到朕的面前来。”
第二段话的他,自然指的是寒续。
贺成节微微蹙眉,意识到这个神色不敬之后,又立即解开,不解且恭敬道“皇上……您打算用他为棋子?”&1t;i>&1t;/i>
神玄帝讥讽地笑了笑,道“很多人都说朕小气,朕明明已经大度成这个样子了,他们还说朕小气,其实并没有关系,因为朕本来就小气,朕不在意他们说出事实。”
他凝望着百里寒秋体表巫力,声音骤然雷厉“破坏朕的计划,杀了朕的重臣,还害得朕的爱人昏迷不醒,朕原谅他?!周咏异想天开,你怎么也异想天开?!
朕要亲手把这个畜生,生吞活剥!”
贺成节大红色的官袍微微一颤,好像料峭寒风忽来。
皓月当空,灰元匍匐的暗沉天空里,却是陡然出现了一声奔雷轰鸣。
道道流火贯空而过,空气之中充满了无数的锋锐意,切割得星光尽碎。
……&1t;i>&1t;/i>
漫长的黑夜已经纠缠上了外面的世界,地下世界里,则仿佛早已被黑暗吞噬,而永远都是黑夜。
一只生活在地下极深处,有着油亮黑毛的鬼里鼠正在这些简陋的隧道壁上爬行。这种老鼠可以生活在极低的地下世界,以地下矿物为食,每次藏身地下几乎都可以数月不见阳光,加上藏身极深的关系,也几乎不存在天地,庆幸的是其繁殖度很慢,所以人类宝贵的地下资源才没有被这等生物侵蚀一空,可其依然是许多人眼中的害虫。
它毛绒绒的鼻子耸动着,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熟悉的这片地下世界莫名其妙多出了这么大的空旷空间,而它低阶的大脑显然没有了再多余去思考的时间,这辈子都没遇到过什么危险的它,立马被一把冰冷的铁剑便精准无误地刺穿了喉咙。&1t;i>&1t;/i>
寒续粗鲁抓起老鼠贪婪地汲取着它的血液补充水分,用玄卡的火焰简单地处理掉毛之后,便将其整只都咽入了腹中。
夜校的生存课不会讲解到地表以下这么多米处的生存技巧,寒续知道这种生物能食,也是因为当年白帝的教导。
寒续有些无感地想到,那位死了十多年的传奇,对他的影响注定将延续一辈子。
感受到高强度的运动之后饥饿无比的身体里慢慢涌开的暖流,有些冰凉的四肢也都感受到了缺缺暖意,寒续略微安心了些,没敢停留,接着往前跑去。
“回生回死功动用之后,我的修为已经尽废,就算是带你藏入地下的巫力,也是化莲时残存,还有残存的巫力只够再施展一次,带你重回地面,所以很遗憾我无法帮到你太多,且要仰仗你太多。”&1t;i>&1t;/i>
随着时间的流淌,皇唐欢慢慢地全然适应了莲子中存在的情况,而状态也渐渐稳定,说话便也轻松了起来。
寒续袖子擦了擦满嘴的血,一边维持着度,一边看着被收入衣服口袋中已经敛去了光芒的莲子,问道“你的力量微弱,已经任人宰割,你还这么全无保留地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担心,我拿着你去向神玄帝请功?我相信神玄帝很乐意我抓住你,而让我将功补过。”
这一路上两人又交流了许久,寒续也并不避讳向她说明自己的情况,也将黑虎山上还有自己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自然还有孤南云以及鬼巫师的事情,当然自己那些更远更深的故事,还是做了隐藏。
既然这位北境的帝皇选择和自己在这个时候站到同一战线,那么他们之间就不应该有保留,而也是因为这段交流,皇唐欢也才意识到,若非寒续杀了鬼巫师,她也不可能活到现在。&1t;i>&1t;/i>
荒唐的命运就像无数原本平行的线,因为无数人彼此间的种种偶然与必然,才忽然有了此刻的交叉点,回头看去,才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与玄妙难言。
皇唐欢沉默了许久,微声道“因为我很有魄力,所以能做出很多冒险的选择。也因为,我知道你并非这样的人,早上在山上生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和其余人都不一样,而且我知道你不喜欢神玄帝,而你喜欢我,还有你又远不足以威胁到神玄帝,而我可以。”
“并且我想你我都知道,即便你将我交给神玄帝,以神玄帝的性格也不会放过你,毕竟若不是你,事情就会完整地按着他的计划走,而不是展到现在这一步。”
寒续哑然失笑。
旋即也平静地点点头,知道这就是事实。&1t;i>&1t;/i>
“你是一开始就选中了我?”
“没有,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和不同,最开始有另外一番打算进入神风联邦境内,只是没想到你们生了这样一番变故,所以临时做的决定。”
寒续忍不住摇头道“那你可真有魄力。”
一个不用朕,而是用我,一个全然不在意自己赤身的状态处于莲子中,展现在外人面前的帝皇,敢问这个世界上,何曾有过?
寒续真心觉得,她比神玄帝,要厉害得多。
……
这深暗的地下,就仿若地狱,时间和空间仿佛都与外界世界割裂了开来。漫长无尽的地下疾行,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而有了这样的交流,也才让人感知到时间的存在还有意义,而自己又的确是活着,不是被活埋在了地下。&1t;i>&1t;/i>
长时间的长途跋涉,寒续感知到识海中的精神力已经接近枯竭,盘下身开始打坐休息,恢复精神力。
寒续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低头看着口袋中的莲子问道“我忽然不太明白,即便我将你带入了神风联邦,你要以怎样的方式,才能够做到从内部瓦解这个而今已然不可一世的王朝?”
莲子中的皇唐欢微微闭上了双目,让灵液浇灌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缓声道“有个计划,很多年前就想实施,至于什么计划,那便是我的事了。”
寒续怔了怔,旋即轻笑了下,不再啰嗦什么,闭上眼睛开始全身心进入了入定状态。
磨刀不误砍柴工,自己没可能完全摆脱掉追捕,更不可能安然地就靠着地道便进入联邦境内安全区域,既然随时都置身在危险之中,那么保持好自己的状态,就显得举足轻重。
皇唐欢也不再言语,在莲子微观世界的灵液中闭上双目,慢慢进入了安定状态,作为莲中人,她本身的境况就好比如一颗胚胎,只是巫术强大的力量,维持着她原有的意识和思维,不过这也让她更加容易累,和寒续交谈了这么久,早就精疲力尽,所以迅地进入了休眠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漫长的黑夜才隐隐展现出浅浅的晨光,早醒的笨鸟在与黑暗交浓一色的天泾岭里的山林里扑翅飞腾,林间深处一条河流边缘站立着入睡的白象群中的领大耳朵扇了扇,捕捉到了天地间的某丝异样动静,忽然惊醒过来,微微翘起了脑袋。
所有的大象都惊醒了过来。
极远处,轰隆隆的战车响,杀入这片寂静的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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