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娘抱着大舅舅的脖子,哭了个痛快,可哭完了,咋能体面的出来呢?
花玉安看着自己怀里左右扭动的三娘,不由的好笑,这是发完脾气,哭够了,然后不好意思了?
他也不催,就一下下拍着三娘柔软的后背,心中的刺痛,却没有一刻停过。
“大舅舅,我要去洗漱一下,先失礼了!”
花玉安父子三人,看着三娘像只小松鼠一般,从怀里拿出一方薄纱锦帕,糊在脸上,小腿儿快速倒腾着跑了。
“呵~”花建开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的笑声在小院儿上空回荡,都觉得三娘刚刚说的气势凛然、阴狠毒辣,转头就变成了一个因为哭鼻子而觉得丢脸的小娃娃。
“三娘,你和大舅舅都说了什么?”花想心哄着儿子睡着了,看丁香侍候她洗漱,“我可以一起吗?”
看着他们在外面其乐融融,她也想融入进去,而不是在屋里孤孤单单的哄六郎,还被他抓破了手皮。
“阿娘,大舅舅如果想和你说话,那么他会回屋和你聊的。”宋三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和鼻头儿都红彤彤的。
这回,人可丢大发了!
好歹快三十的人了,还抱着大舅舅哭鼻子。
如果不是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情,她都不想出去了。
“好!”花想心诺诺的应声,“我在屋里等他们吧!”
“好的!”宋三娘行礼后,便出去找大舅舅他们了。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大舅舅也不会亲自上门拜访了。
“哟~~”花建辰用手撑着下巴,“爱哭鬼回来了?”
他笑眯眯的看着小表妹的脸越来越红,伸手掐了掐她肉嘟嘟的脸颊,水嫩嫩的,手感超好!
“啊!”
“臭小子!”花玉安在二儿子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快放开你表妹!”
“阿爹,我才是你亲生儿子啊!”花建辰捂着发疼的脑壳,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这心都要偏到咯吱窝儿了!
“有你这么个不求上进的儿子,还不如没有呢!”花玉安将三娘抱在怀里,揉了揉她发烫的脸颊,笑的一脸慈爱。
“我就算不上进,好歹我也没惹祸啊!”花建辰不服气的撇嘴,“你看看李家那家伙……啊……阿爹,不要再打了!”
“明明不思进取,还不思悔改……不打你,打谁?”花玉安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二儿子,“你总往李家小子身上比划,你怎么不往你自家哥哥身上看看呢?”
要说他这大儿子,真是名满汴梁,从达官贵人到贩夫走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宋氏族学的先生都说,他日后必然会进士及第,状元加身……
他这二儿子,也是名满汴梁,同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同的是,二儿子是以玩乐出名,汴梁城里,哪里有好吃的,哪里的马球场最大最好,哪个蹴鞠队、哪个球员最有名,哪里的瓦市勾栏(相当于现在大型娱乐中心)最好看、最好玩……
二儿子都能如数家珍,说的头头是道!
“哼~~”花建辰翻了个大白眼,也懒得再辩解了。
他这阿爹,也真是眼下黑!
难道,他是从出生就会玩儿的?
当然是大哥带出去玩儿的啊!
结果,他知道的那些吃喝玩乐,大哥都知道;大哥知道的那些四书五经,他却不知道……
改天,他要写一篇策论《论,花启阳是如何做到,既能玩乐,又兼顾学业的?》,第一个读者,一定是要阿爹来做的。
“三娘啊!”花玉安懒得理跳脱的二儿子,“你上次给我的信很及时,让我免去了一次劫难。
能告诉大舅舅,你为什么要给我写那样的信吗?”
他在府中查了近一个月,连二弟哪里也彻查了一遍,只知道这行刺的婢女,是半个月前通过夫人跟前一位嬷嬷介绍进来的。
搜查婢女的身上、房间,都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找那位嬷嬷问话,也只查到,她是贪财,收了这个婢女一两金,才让她进了花府,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他现在还不知,是谁要对付他,因为什么要对付他?
“嗯~~~”宋三娘抬眼看着上面洁白的琼花,用手指挠了挠下巴,“我在看话本子上看来的!
之前,吴氏在袖子上涂了东西,想要抱弟弟,我就没让她抱。
经常听阿娘说,舅舅们都很有本事……有本事的人,都是招人嫉妒的!
人一旦嫉妒,就会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疯事儿。
那天见大舅舅嗓子不舒服,所以做了雪梨膏,又怕给别可乘之机,所以才又是嘱咐、又是写信的。
大舅舅,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一想问题,就挠下巴,这是她上一世的习惯!
现在做起来,感觉既幼稚、又无聊,但是……
她也不能告诉大舅舅,她是死而复生的吧!
“阿爹被一个婢女诱惑,能查到的是,她给阿爹带的香囊,是带有性质的香球。
我去查了一下,都是一些……咳!……一些常用的香球,查不出出处。
给阿爹的那杯毒酒,倒是好东西!
据大夫查看,是鸠毒。
这种毒,每年产量极低,只有达官贵人、大富之家才买的起。可瑞宁有多少这种人家,只怕也是数不过来的。”
他们来之前,还期待,三娘是知道了什么,才出言提醒。
现在看来,线索是彻底的断掉了!
“那个婢女呢?”宋三娘皱着眉头,总觉得哪里对不上?
“那个婢女咬碎了牙齿里的毒囊,自尽死了!”花建开说到这里,对着阿爹投去了埋怨的一眼。
“死士啊!”宋三娘的下巴几乎要抬上了天,“貌似既能有鸠毒,又能有死士的人……好像不多吧!”
死士这种又耗时、又费钱,出产率还极低的品种,是很少有人能拥有的。
“呃……”花玉安一愣,突然想起,之前有人找到他,希望今年磨勘期过后,可以调一个富庶的地方当官,他当时没有收下银子,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总不至于,因为一个还没有确定的事情,就下这么大的手笔吧!
“大表哥,那个婢女……”她顿了顿,“是什么时候进花府的?”
有钱有势的太多,即便筛选掉一些,范围还是太大了。
“大概在半个月前……”
“哦~~~”她点了点头,“刚好是在弟弟的满月宴后啊!”
花家父子三人面面相觑,同时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三娘,你这样坑爹,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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