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业正上下打量了一番赤发的高大修士,冷笑道:“你是何人,敢夸下海口是那日的证人。”
说完冷笑不语,只是拱手向高台唱然。
随后便抱着肩膀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次席之中。
高座霜寒未见意。
末席嫡传俱饶舌。
满座本该是一百多个席位,不过大多都是空的,唯有二三十席三三两两的布置出来。
既然是相熟,又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自然是喜欢传闻八卦的,也就消息灵通的早就知道许三娘身旁的这位黑红法袍的修士。
“他?”
“你不知道吗。”
“姘头吧。”
“啧啧,不知道咱们那位天骄道子得知了这样的详情会是个什么样的神情。”
“嘘。”
“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咧,那位清冷性子可不好欺,到时候因你祸从口出的寻来,定要你养上几十年的伤。”
其中一位嫡传赶忙压低了声音。
他们那么宗族天骄的实力深不可测,早晋尊者之境。
都不知道为何宗族能容忍这两人联系在一起,要知道许三娘虽也是道体修士,却一直没有显露自身的修行天赋。
不过既然是宗族意思,其中定有深意。
“此人是什么来历?”
“有兄弟知道吗。”
“……”
“没听说。”
“我知道一点。”
“说说……”
还不等他人讲述,裴许氏叹息道:“你又何必非要如此,难道当年在天机城我还没有与你说清楚吗,你与红裳是不可能的,纵然你是陨炎尊者的弟子,天阳神宗的天才,但你不该做这般无礼的事情。”
“一旦传出去,你的师门都要为之蒙羞啊。”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人是这样来历。
天阳神宗确实是不弱的大宗门,若论起实力还在大器宗之上,不过也都只是细小的差距而已。
两宗发展的路子根本就不是一样的。虽然裴氏在大器宗很有话语权,但,真要说以血脉为准,还得是天阳神宗的阳家。
毕竟天阳神宗实行的是内外宗的模式。
“裴曦冉,你在说什么,我与涂山大哥……”
裴曦冉大怒道:“许红裳,你怎敢直呼我的名字!”
“肃静!”
大长老令下,窃窃私语顿时消失。
高座的大长老看向黑红法袍的高大修士,说道:“这里不是天阳神宗,也不是陨炎尊者的道场,纵然陨炎尊者亲至,也不能打断宗族的青冥钟会。”
“小友既然是高宗弟子,应该也是懂些礼数的,切不可胡言乱语,坏了你师门的名声。”
涂山君倒也没有辩解自己的来历。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既然裴氏开此大会,又如此郑重其事,他也愿意按照对方的规矩来办,也省得麻烦。
如果这三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只要裴万泓现身,一切都清楚了,到时候,裴氏就不再是占理的那一方。
“道友如果不信,可以请裴万泓前来对峙。”
高座的三位宗族长老相视沉吟。
似乎都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
就在此时。
“混账。”
“你是个什么东西。”
“长老闭关潜修岂是你一席话就能指使。”
九大次席之中,一位容貌与裴万泓有些相像的修士愤然起身,拱手向高台,强压着怒气说道:“还请长老原谅小子无礼,实在是愤恨此人的猖狂!”
“你是裴万泓的什么人?”
闻听问询。
青年傲然道:“毕宿尊者正是我高祖父,就连你师父陨炎尊者见了,都要称一声道兄。”
“你这厮好不知礼,竟敢与大长老称道问友。”
“还敢问我高祖父的去留?!”
……
嫡传席位中,众人私语道:“他真是天阳神宗的天才吗?”
“怎么这么蛮横跋扈?”
“估计是被惯坏了。”
“咳,总有些人仗着自己的天赋修为就以为天地该围着自己转。”
“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高大的赤发修士依然不恼,咧嘴露出一口獠牙,笑着说道:“你高祖父欠我一条命,我这人向来心胸宽广,不喜斤斤计较,他来这里做个证人,我也就不寻他的麻烦,不然,此事难善了。”
“呵!”
裴绍侑噗呲一笑。
他已完全明白,这人是失心疯了,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竟然和一个疯子计较这么多。
涂山君不在乎这些,许三娘却是在乎的,她冷声说道:“既然裴氏请不出裴万泓,就该知道我们所言不虚,在这种情况下,就应将我许家的东西返还。”
“我看今日这宗族大会,该有定论了!”
裴绍侑淡淡地说道:“疑罪从无,疑证也该从无!”
“我坚持原先的看法,既然你许红裳举不出其他证据,那么这份契约就是生效的。并且,我还要就许红裳勾结外人辱我高祖父之事问罪。哪怕是家族的那位大天骄来这里,我也不会收回自己所言。”
涂山君看向高座的三人:“请裴万泓一见。”
“好胆,你这厮还要胡搅蛮缠。”
只看那人轻轻一攥,裴绍侑就像是一只掐住脖子的鸡鸭,张口却吐不出半个声响,连带着面容也为之涨红。
裴绍侑瞪大眼睛,身形渐渐从那坐席之中拖拽出来。
“放肆!”
大长老怒喝。
挥手。
裴绍侑顿时身形一松,跌落在座椅上,大口的喘息起来。
他一时还没有分清楚到底怎么了。
想他一介元婴修士,纵然在宗族和宗门天才中排不上号,但那修为也是实打实修来的,然而刚才那么一个瞬间,他竟觉得自己像是个孱弱的鸡崽。
连带着魂归身躯让他的目光中生出骇然。
眼前这黑红法袍的修士,好像十分的不寻常。
涂山君挡在许三娘的面前,直面高座上的三位长老,面色平静的说道:“我说了,让裴万泓出来见我!”
大长老隐怒,沉声说道:“小友未免太不懂礼数。”
“大长老。”
“我裴氏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还是让我来告诉他比较好。”
说话的是一位青年模样的修士,从天际的雾气大门中走出,阴翳的双眸盯着涂山君,笑了一声说道:“若是让你再逼迫几番,倒真让你这尊者境的修士唬住。”
……
“尊者境?”
“他是尊者!”
嫡传席中的诸多人,听到那位身着灰暗法袍的修士说话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己一个人可能听错,这么多人难道都听错?
也就是说,那个黑红法袍的修士,也就是许三娘的姘头,是一位实打实的尊者。
“这许红裳这么好的命吗?宗族那位天骄道体,候选道子与她有婚约,这又突然冒出一个尊者,要为她出头?”
裴曦冉呆愣半晌。
她只以为那不过是道场嫡传,修为最多不过是元婴境罢了。
怎么对方摇身一变就成为尊者。
尊者?
想到自己还在天机城当面讥讽一位尊者,只觉寒意和羞愤同时袭来,但更多的却是恼怒。
许红裳倒也真能藏,跟在她身边的根本不是什么天才,而是已经成长起来的天骄,想来那时候许红裳就已经在看她的笑话了。
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奚落她呢。
“尊者之间也有差距。”
“普通的天才和候选道子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
裴曦冉低声呢喃。
眼中像是又燃起希望似的说道:“尊者又怎么样。根本没法和那位相比。”
“……”
灰衣法袍的修士坦言道:“我裴氏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让一位闭关潜修的族老出关。”
“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是?”
“裴家晟。”
裴家晟会话的同时灵机气息已经显化成实质的灵光。
涂山君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高座的三位裴氏的长老,又看了看这位从云朵大门中走出的化神修士,笑着说道:“又何必要大费周章的做这么一场戏,直接动手抢不就好了,我想你们对掠夺他人的很是轻车熟路。”
大长老怒喝道:“威寒尊者,不可搅扰大会!”
就在大长老发话时,那位黑袍儒修也站起身来。
裴家晟淡然一笑,说道:“我并不是搅扰家族大会,而是要除魔卫道!”
说着,一道神通弹出,在涂山君的面前炸开。
萦绕在涂山君周身的血煞气骤然显化。
那恐怖如深渊魔域的地狱化作冲天的光芒,起磅礴大势,似乎要贯穿宗族的青冥福地,而那虚影铜钟也在此时绽放豪光。
裴家晟似乎也吓了一跳,惊叹道:“好一个隐藏极深的魔头,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这是?!”
大长老诧然回转目光。
他看出涂山君不凡,但没想到竟是一位魔头。
这等晦涩如渊的魔气,简直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修士能散发出来,倒像是一位坠落凡间的魔域君王。
而且,此人拥有如此魔气也就罢了,竟还能保持意识的清醒,没有丝毫入魔的迹象。
大长老只能看向一旁的黑袍修士。
黑袍修士同样茫然,心中暗道:‘坏了!’
裴家晟喝道:“许红裳勾结魔头,图谋宗族财产,其罪当诛!”
“我看此獠,也绝不是天阳神宗的修士。”
“怕是天阳神宗的修士早已遇害。”
“如今只能斩杀魔头,才能给与天阳神宗一个交代了。”
“魔头,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