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昏暗，昏暗的街灯下，雪花纷舞，将整个世界都衬托出一片迷离来。

    人们早已进入梦乡，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夜里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而这件大事的始作俑者，正乘坐着车辆行驶在堆满了积雪的街道上。

    三百多号人早已经散开，通过各种方式赶往潘会明的府邸，他们一反常态地穿着与大雪一般的白色衣服，以他们的军事素养，即使偶尔有夜归人见到，也以为是看花了眼。

    车行驶得并不快，关长星靠着车窗，看着外面一片银白的世界，即使如他，虽然表面上保持着沉着冷静，但一颗心早已不由自主地狂跳着，历史在今晚上将由他来改写，明天的亚盟机要部，要么已经易主，要么已经没有了自己这号人物。

    车开得再慢，也有到的时候，车终于在潘会明的府前停了下来。

    关长星缓缓推开车门，副驾驶上的手下为他撑起了一把伞，在他的脚踏上这片雪地的时候，他的内心忽然安定了下来，因为就在刚刚，他已经收到了李化东发来的短信：准备就绪。

    府前，灯下站着一个中年，穿着貂皮大衣，打着一把油纸伞，微笑着道：“关部长，老爷已经等你很久了。”

    关长星也是微微一笑，走到檐下，收了伞道：“佟管家，麻烦你前面带路。”

    “这两位就不用跟过来了。”佟管家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但口吻却是不容置疑。

    关长星的两名手下目光锐利，佟管家淡淡道：“怎么？关副部长来潘部长这儿，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关长星摆了摆手：“你们在这儿等我。”

    “请跟我来。”佟管家似笑非笑地扫了关长星一眼，腰杆如标枪般挺直，推门走了进去。

    关长星回过头，目光四周飞快地扫了一眼，这才跟着佟管家进了屋。

    潘府很大，虽然已是深夜，但院子里灯光明亮，加上白雪的反衬，虽然不能说亮如白昼，却也视线清晰，关长星并没有看到院子里有着什么埋伏，心头稍定，步伐也愈发地沉稳。

    穿过笔直的走廊，来到了后院，佟管家在一所屋子前停下，笑着道：“关副部长，潘部长就在里面，进去吧。”

    如果换了是往常，关长星的心态肯定很轻松，绝不会像现在这么紧张，但此一时彼一时，造化弄人，连关长星自己都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难道仅仅真的只是杀肖章不成而引起的吗？或许，他早就在想着这么一天了吧？

    野心使人进步，男人，尤其是年轻的男人更有野心。关长星是男人，他也还不老。

    潘会明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

    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关长星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门轴很润滑，门被推开，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一路上，关长星想像过很多遍与潘会明见面的场景，几乎每一种可能都考虑到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见面会是这样。

    屋子里有灯，灯很亮，关长星一进去，就猛地愣住了，他全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康伟！

    “康伟？你怎么会在这儿？”关长星有些慌乱，虽然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这个准备是建立在潘会明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的，现在康伟出现，是不是意味着潘会明已经洞察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关长星，我很想听听你的解释。”屋里还有一道门，潘会明推开门，漠然看着关长星。

    关长星咽了一口吐沫，苦笑着道：“潘部长，康伟都被你抓来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潘会明神情淡然，古井无波：“这么说，你已经有了决定？”

    关长星咬了咬牙道：“潘部长，如果我向你和肖章道歉，你会不会饶过我？”

    “会。”

    “可是我不信。”

    潘会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长星，其实我一直挺佩服你的一点，就是敢说敢做，看来你真的有了决定，只是可惜了老万的一片心意，之前他还为你向我求情来着，你这是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啊。”

    话音落，万德福也从门里走了出来，苦笑着道：“本来我还想遮遮掩掩的，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关长星面色一变：“万德福，你……怪不得肖章没死，原来是你告的密。”

    潘会明笑了笑：“长星，老万的确是跟我说了，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他说的有点儿晚了，因为在他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事实上，只是肖章单独为你设的局啊。”

    关长星冷笑道：“设局？我当然知道。”

    “不，你不知道。”潘会明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肖章一开始跟我说，你就是麦瑟在亚盟的眼线时，我还不是太相信，可是只有你才知道当时我让肖章去调查通敌案的真正目的，别的人都相信肖章完成了任务，因为他们不会置疑我，也只有你才知道真正的麦瑟根本没有死，那个死掉的麦瑟才是真正的替身，所以你才会跳出来跟肖章作对。”

    关长星的脸猛地白了，失声道：“你们已经知道了？”

    “肖章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在事情发生的一开始，他就知道死的是假麦瑟，活下来的才是真麦瑟，之所以没有捅破，就是想找出麦瑟在机要部的眼线。他借着这么个机会，以身犯险，还真的就把你给引出来了。”潘会明叹息着道，“我待你不薄，你却吃里扒外，本来想着你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这次事情就不追究了，你反而来了个釜底抽薪，长星啊长星，副部长的位置还满足不了你吗？”

    “副部长，呵呵，也只不过是你的一条狗而已。”关长星索性撕开了脸皮，“被你发现又能怎么样？潘部长，你不应该把见面的地点放在你家的。我也不瞒你，六个小组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凭你家里的这些人，再加上老万的六七十号人，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