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如果是从本质上来说的话,斯卡哈面临的问题其实是无解的。
面对那有限的资源,如何对其进行合理的分配——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
从早期的部落社会到奴隶制社会,再从封建主义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这个问题贯穿着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始终。
无数的伟人都对这个问题提出过伟大的设计,但受限于生产水平的限制。那些伟大的设计终归还是只能沦为一纸空谈。
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合理。
这一问题已经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能够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不是疯子就是圣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斯卡哈其实也不用去思考这些问题。
她只需要去解决眼前的问题就好了。
至于子孙后代的事情……那自然有子孙后代去操心。
而如果是顺着这个思路去考虑问题的话,斯卡哈就有相当大的操作空间了。
“首先,铁质的农具必须要弄出来。”
相比起冶炼困难的铜器,便宜廉价的铁器才是更适合推广的生产工具。
而且,更加重要的一点还在于。由于铁质农具比铜器更灵活轻便的缘故,女人和小孩也能对其进行充分的操纵。
哪怕生产效率不如成年男子多,但总归还是能大大缓解粮食的储备问题。
“其次,是奴隶过多的问题。”
事实证明,在某些时候,太能打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据卡伦所知,部落里目前的奴隶数量,就已经接近50人。
这几乎占了部落总人口的十分之一。
而更加要命的是,等那些获得新武器的族人们发泄完他们过剩的精力之后,这一数字最少还要再扩充上三到五倍。
甚至,就算是直接再后面添个零,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过多的奴隶,会为部落的稳定增加不少的负担。”
“尤其是在这些奴隶集中到一起的前提下,更有可能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
人多势众,总归给人带来一种“我们能赢”的心里错觉。
哪怕现在的斯卡哈根本不在乎敌人的数量,但对于这个本来就已经是在勉强支撑的部落来说,却很难顶住这样的打击。
因此,卡伦给斯卡哈的建议是,将棚房里的那些奴隶们分配出去。
“以家庭为单位,根据具体的情况管理数目不同的奴隶……这样一来,就算那些奴隶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也很难联系到其他人。”
卡伦无法解决这样的风险,但是却可以将其削弱到一个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这样一来,就算出现了什么意外,也处于一种可以允许的范围之内。
在生态学中,这一方法被称之为“风险分摊”。
“当然了,为了阶层的稳定,让那些奴隶不至于因为看不到未来而绝望,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些许诺……比方说,当他们干满十五年的时间之后,或者是有什么重大立功表现时。他们就可以脱离奴隶的身份,成为一名正常人。”
这是真正的阳谋,是哪怕明知道前方是坑,也会欣然跳下的陷阱。
人类是一种相当矛盾的生命。他们会因为绝望而变得无所畏惧,又会因为希望而变得唯唯诺诺。
被这个计策所惊到的斯卡哈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卡伦。
身为统治者的她能够清晰感受到这一计策的魅力所在——这实在是一个能够绝妙的主意!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看卡伦的眼神才越发的不对起来。
能够想出这一计策的人……究竟是将人心揣摩到了何等的地步啊?
和这样的人相处,岂不是相当于自己已经被扒干净,一点秘密都留不住?
“这也太可怕了。”
斯卡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自从她出生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感知到“害怕”这种情绪。
不过,唯一令她感到庆幸的是。现在的卡伦,是站在她这边的。
“嗯嗯,还有呢?”
斯卡哈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现在的她已经不怎么在意如何去解决那些问题了。
在见识到卡伦的智慧之后,斯卡哈确信。这些在其他人看来难以解决的问题,根本不会难住卡伦。
而对于现在的斯卡哈来说,她心里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倒是要看看,卡伦的智慧究竟已经抵达了何种地步。
另一方面,作为对这份期待的回应。
卡伦的答案,也的确没有让斯卡哈失望。
“我们建国吧!”
神色郑重的卡伦望着那还是一脸茫然的斯卡哈,一字一顿的说道。
……
国家。
对于斯卡哈来说,这是一个新奇的名词。
以至于她根本无法理解,卡伦口中的“国家”和她现在所在的“部落”,究竟有什么不同。
毕竟从卡伦的描述来看,那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从部落到国家,从族长到女王。
组成的人员不变,手里的权力不变。
真正改变的,似乎也仅仅只是称呼而已。
而卡伦当然也不可能在这里向斯卡哈阐述国家的意义与标志。
她不会理解什么叫从公有制到私有制的变革是历史的必然,更不会理解什么叫做民族统一的命运共同体。
但唯有一点,是现在的斯卡哈也可以轻易理解的:
“想象一下吧,那些从你的国家里走出的开拓者们,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打着你的旗号。”
“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行走,将你的旗帜插在每一处角落上,你就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而这,可是连神明都无法做到的丰功伟绩。”
在斯卡哈听来,卡伦的言语,充满了诱惑。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斯卡哈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卡伦的智慧,真的能达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哪怕是做好思想准备的她,都会心甘情愿的供其驱使。
“好!”
斯卡哈的回答,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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