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只有四个人存在的营帐，像极了一个审判犯人的法庭。
只不过，与一般意义上的法庭有所不同的是。
这里审判的，并非是他们的罪恶。
因为他们谁都没有错。
无需以这个时代的教条来约束他们，毕竟他们都有一颗无法用刻板思想去束缚的，自由的了灵魂。
在这里接受审判的，是他们的良心。
也只能是他们的良心。
而当卡伦举起右手，示意审判已经正式开始时，阿尔托莉雅则是瞬间开口了：
“对不起，格尼薇儿。”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误。”
品行高洁的王，再一次将所有的罪恶都归结到了她自己身上。
她有理由认为，是她当初错误的那个决定，导致了今天这个悲剧的结局。
“如果我没有答应你的婚约就好了。”
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苦笑道。
她对格尼薇儿根本没有爱情——她和格尼薇儿所做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为了维护这个王国该有的秩序。
王国必须要有王，而王也必须要有王妃 。要不然的话，秩序就会出现混乱。
然而，如果是在王国的秩序和格尼薇儿的个人幸福之间进行选择的话。阿尔托莉雅一定会选择放手，并对格尼薇儿进行祝福。
没错，她的确是很在意国家的稳定。
但是这个稳定的前提，却绝对不能是以格尼薇儿的灵魂为代价。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兰斯洛特却突然说话了。
他的声音很嘶哑，话语中还带着一丝讥讽，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一样：
“永远不会犯错的王也会犯错么？”
“还是说，连无数村子都可以不皱眉头付之一炬的王，竟然也会有恻隐之心这种东西？”
兰斯洛特的话，没给阿尔托莉雅留任何的情面。
但阿尔托莉雅却仍在强打着精神，回应这位圆桌首席对她的斥责：
“是的，那也是我的错误。”
“一切罪恶尽归于我。”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兰斯洛特的 指责，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地令兰斯洛特感到憎恶。
或者，如果是更确切一点说的话，是恐惧。
因为他明白，阿尔托莉雅真的原谅了他所犯下的罪行。
那个在理论上永远不可能被人所原谅的罪行！
而且，这样的原谅还绝对不是出于任何与利益有关的东西。
她仅仅只是在以友人的身份，祝福着他和格尼薇儿的未来。
那个将永远被诅咒所笼罩的未来。
“所以说，这就是王者的器量么？”
兰斯洛特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也不说话了。
卡伦看出来了，现在的他一心求死。
死亡能够令他解脱——而如果是能死在阿尔托莉雅的剑下的话，那更是一件再美好不过的事情。
对于一名曾经是无比高贵的骑士来说，这样的死法固然是耻辱，但总归能表达他对阿尔托莉雅的歉意。
但是遗憾的是，从始至终，阿尔托莉雅就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
而在卡伦的身旁，听完阿尔托莉雅自述的格尼薇儿更是已经泪眼婆娑，痛哭流涕。
“不，王，错的是我……”
“是不贞的我，给您的光辉蒙上了不净的色彩。”
“我不会希求您的原谅……您也不该原谅我……您该杀了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我……对不净的我施以最严苛的刑罚……那才是我应得的结局……”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格尼薇儿已经为自己设计好了一个完美的死法。
当着这个国家所有人的面，将她这个不贞的王妃吊死或者烧死。
这样一来，就能堵住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口。消除掉那些隐藏在王国内部的危机。
然而，对于格尼薇儿的想法，阿尔托莉雅却感到十分的头疼。
她知道格尼薇儿的心意，但是却又万万不能坐视格尼薇儿自寻死路。
“或许，我可以先隐蔽一段时间，让莫德雷德去将那些诸侯们处理了？”
这一刻，阿尔托莉雅突然觉得莫德雷德之前的提议也不差。
她固然是无法解决不列颠的问题，但只要她把那些一直和她做对的诸侯领主们全都杀死，不列颠大概也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
当然，开个玩笑。
作为一名品行高洁的骑士，阿尔托莉雅是永远不会做出这种残暴的行为的。
“好了，格尼薇儿，不要再说了。”
看着那情绪已经是越来越失控的格尼薇儿，阿尔托莉雅连忙打断了她那种想要自寻短见的想法，将目光转到卡伦的身上。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个样子，无论谁对谁错，神明都会赐予我们最公正的判决。”
【公正】两个字的读音，阿尔托莉雅还特意加重了一下。
在圣堂教会里，这样的做法被称之为【圣裁】。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之前，圣堂教会举办【圣裁】仪式时，一般都是由地区主教代为举办的。
而像眼前这种由神明本人亲自做出的裁决，倒还是头一次听说。
“也不知道是荣幸，还是倒霉透顶。”
阿尔托莉雅苦涩的想到。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一辈子都不想遇到想这样的“机会”。
而与此同时，卡伦则是有些沉默。
说实话，从格尼薇儿和兰斯洛特之间的关系被莫德雷德曝光开始，他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当然了，要想保住格尼薇儿的性命，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有卡伦在，她想死都难。
可是要想妥善解决这件事，却绝没有那么简单。
看格尼薇儿和兰斯洛特的意思，这件事必须要用“死亡”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解决了。
“这是因为他们觉得，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严重的惩罚了么？”
“那如果能有什么惩罚可以超越死亡的话……他们是不是就能接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