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杨继业返回李家寨一趟,前后用来四天时间。返回杭城外围,在这里租用了一房屋,是给粥场做驻点用的。包括一些米粮,也都堆积在这房子中。
下午施粥完成,在粥场做事的人便返回住处。这边负责的人叫郑明亮,三十几岁,来历清白。是宁府相山镇人,家里本来有田二十余亩,兄弟姐妹五人,一家子有这些田亩,度日是没问题的。
郑明亮排行第三,大姐嫁人多年,距离相山镇不远,彼此时常往来,两家在做活上相互帮衬,加上山地种植桑,养蚕,生丝这一项每年也可有不错的收益。
然而,去年入冬的某一天,大队倭寇突然杀进相山镇,见人就砍。二哥就是在家门外被砍倒的,郑明亮见到二哥被杀,当即操起家里的菜刀冲出去,砍倒了两倭寇,但有更多的倭寇已经叫嚣着冲过来。郑明亮一边叫喊着让家里小弟、小妹往后门跑,往山里逃。
可到最后,弟弟妹妹却被冲散,父母也在逃跑中被倭寇追上砍杀了。当时他为救父亲,拿菜刀与倭寇对拼,也因此背部砍了一刀,手臂也被砍断。
郑明亮的父母见儿子受伤,不要命地扑上去,抱住倭寇,让郑明亮逃走,以死换得郑明亮的活路。
逃出相山镇后,郑明亮一边养伤,一边找寻弟弟妹妹,却没有踪迹。相山镇那边,他在养好伤后,偷偷回去过,但整个相山镇已经没人,都破败了。只得偷偷祭拜了父母,继续逃出来,寻找弟弟妹妹。
因为苏杭倭寇在杭城府比较少,郑明亮便到杭城这边来寻找弟弟妹妹。然后,见杨继业这边要招收人做事,而且是做粥场,施粥,觉得这样也是找弟弟妹妹很有效的办法,便留下来。
见东家回来,郑明亮便到这边来见杨继业。进门,说,“少爷好。”
“这几天,有没有你弟弟妹妹的消息?”杨继业知道郑明亮的事情,也有感于他的执着和保护家人的勇气,对这个人觉得还不错。
“少爷,没有消息。倭寇之乱,不知死伤多少苏杭人,也不知多少家破人亡……”郑明亮寻找差不多一年,虽说没有事情耐心,但对于没找到这样的结果,还是可以接受了。
“这个急不来。不过,要跟你说一个好消息。”杨继业说,“朝廷派来的剿灭倭寇的大军,已经进了苏杭,今年冬或明年春,会寻找倭寇接战,但愿一举能够灭掉这些倭寇,还苏杭一个平安。”
“谢谢少爷,不过,朝廷的军兵剿灭倭寇,怕是有些难啊。”郑明亮说。
“这么不看好朝廷军兵?”杨继业微笑地说。
“少爷,昨天施粥时,见到几个熟人。有我们相山镇的,也有台府那边的十来个人,这些人都是我在找寻弟弟妹妹路上见过,也并肩与倭寇打过的。不知粥场这边还要不要人手……”郑明亮平时也听杨继业说过,可以将信得过的人召集过来帮忙,才有此问。
召集人手,那是杨继业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先不管这些人能够做什么,只要可靠,收拢在身边,苏杭这边的人,相对于蛮族的人,他们的视野、思路都要开阔很多。
“只要人可靠,能够做事,就叫他们过来帮忙把。”杨继业微笑地说。
“请少爷放心,我们一起杀过倭寇。也都是因为倭寇家破人亡的,为人都不差。其他的事情不一定能做好,但出一把气力,都行。”郑明亮说。
“嗯,没问题,明天你叫他们过来吧。对了,他们过来,暂时归在你们下做事。”杨继业说,“我估摸着,朝廷要抗击倭寇,这几个月杭城这边也难以安宁。大家在驻地这里,也要多加小心。特别是米粮,每天要施粥,存粮就得保护好,收买米粮也得加紧做起来。不然……”
“少爷,我可让人在粥场这边,我们再出去一队人买米粮。多一路人,总能够多一些机会。”郑明亮说。
“好这边你安排好就行。”对于这个郑明亮,杨继业见这些天做事还是有一些组织能力,自然会逐渐加大压力。
在杭城外围,所有活动都是以粥场为点,逐渐往外延伸。施粥的人家不少,有承诺的大家族,也有城外的一些大土豪。这些人,主要是怜悯苏杭流离失所的可怜人,特别是孩子和老人、女人。
在这乱世,人命是不值钱的。真正到冬天来临,杭城外这些没有去处的人,会在冬夜里一批批死去,只有那些强壮的人,或可活下去。
这些人在饥饿和寒冷之下,很可能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做出烧杀抢掠的事情。因此,官府也会对灾民进行施粥,对地方大户们提出施粥救人的要求。
杨继业办的这个粥场不算大,开办几天后,吸引不少人过来要一口吃的,延续一天的生命。杨继业发现,这些前来吃粥的,绝大多数都很自觉,有大半碗粥便离开了,不争不抢。
除了察看吃粥的人群,杨继业也会看临近施粥的粥场,看他们怎么操作,这边的人群情况等等。几天之后,附近的人,也认识他这个办粥场的少爷。
这位到苏杭来游学的举人,虽然年轻,却有着菩萨心肠,自然受人尊重。一身举人服饰,也引起临近粥场的人关注。
每天要几百斤米粮,粥场这里的消耗之外,招收的人群也在消耗米粮。杨继业倒是不怎么在意,带来的米粮虽说数量有限,但李家寨里米粮积存不少,完全可佘借或购买来补充积存。
另外,也可让削劲派人返回荆蛮楚地运送过来。
早上看一阵粥场施粥情况,然后,带着郑明亮一起到临近一家规模比较大的粥场去。见那边也在忙碌,可这里掌事人见杨继业和郑明亮过来,也迎上前,招呼。
掌事人是一个中年人,看着面善的样子,这些天下来,彼此也面熟了。杨继业对那人一礼,那人急忙避开,说,“杨少爷,你是举人老爷啊。小民如何敢当你这礼?折煞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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