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将你们的躯干借给我吧……

    天人五衰，是在仙人神佛将死之时所呈现的五种不详现象。

    衣服染上尘埃。头顶的乌黑褪去。身体开始出汗。原本洁净的皮肤生出污秽。开始对自己本座感觉厌烦不堪。

    这五种现象一出现，就代表着神的寿命抵达了终点。就连曾经的「天帝」因陀罗也得舍弃原本神格，成为佛教护法神才逃过一劫。

    可那摆脱五衰之后的神，却不再是「因陀罗」，而是佛教的「帝释天」了。这和命陨轮回有没有区别，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我也是第一次开「五株」之箭……哈努曼啊，用你的强风为我开辟道路，增加我之箭的威力！”

    “——吾将附身于您的箭上，此箭绝不落空！以哈努曼的名义起誓！”

    白猿嗖的一下变成了一阵风，钻进了罗摩手上的五支箭矢中。

    箭支上缠绕起了青色的微风——那是哈努曼全力祝福的力量。

    罗摩深吸了一口，将五支箭搭上了钢铁大弓，不是平射，而是抬高，对着天空拉动了弓弦。

    轰！

    仅仅是轻轻拉动，勇者那超越普通不从之神数倍的庞大咒力倾泻了出来，震碎了他所在的立足之地。

    弓拉至满月，罗摩的气势也抵达到了顶点。

    “——死亡啊！追击我的敌人！那是肆虐天下的魔中之魔，不应该徘徊在大地上之物！夺走他的寿命，赐予他永恒之寂灭！”

    罗摩大声念诵出言灵，就那样保持着不睁开眼睛，凭着心眼松开了手。

    风暴以勇者为中心爆发了出来，吹散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五支箭矢如同流光一般，冲上了天空，最终变成肉眼无法看清的闪光小点。

    因为火焰消失的缘故，罗佩也从爆炸产生的深坑中显露了出来。

    他喘着粗气，浑身有一半以上被严重烧伤，正在缓慢修复。

    寄宿着罗摩言灵的黄金之剑碎裂成片，三支针对「太阳」的神箭对韦勒斯拉纳的权能克制是显著的。

    “「天人五衰」……”

    聚集稀薄的水之精气，罗佩脸色又红润了起来。

    他看着气势一瞬间萎靡下来的罗摩，声音平淡的说道。

    “太阳从西边落下，又从东边升起。罗摩王子，我不觉得的「死亡」会对我有威胁……你这样大费周章，咒力的消耗绝对不小吧？”

    事实上，为了拉动着恐怖的五支箭，罗摩由魔导圣杯供给的咒力足足失去了五成左右，面色更是白如纸片。

    但勇者相信，回报绝对会比付出的要多。

    “确实耗费力量……不过，那可不是死亡，罗刹之王啊……”

    在罗佩看不见的地方，罗摩拉动弓弦的手指已经血肉模糊。

    “「时尽」、「命尽」……所有的仙人神佛在时间尽头都有属于自己的寂灭，而那五支箭的功效，正如它们之名一般，将你那绵长寿命的寂灭从时间尽头呼唤而来……”

    就连宇宙都有着自己的寿命，「天人五衰」是针对神佛的箭矢，把时间这条线上属于罗佩的终点提前转移到了现在。

    秒——

    忽然，罗佩的危险感知疯狂报警，他顾不得再生身体，而是将所有咒力都涌出了寄宿罗摩言灵的黄金剑，瞬间修复了破损的剑刃。

    “——剑啊！保护我不受英雄神的侵害！”

    分支的光球将罗佩围成了一个铁桶，无论攻击从那边来，都能被「战士」所防御，就像弹开那射日之箭一般。

    噗！

    被光笼罩的屏障中，罗佩面色难看的盯着自己胸前的五支箭矢。

    它们透过伤害的皮肤，穿过钢铁的肌肉，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深深刺入了他的五个致命之处。

    「风」、「空气」……哈努曼的力量？

    没空给他多余的时间去乱想，罗佩的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一股腐朽的感觉从五支箭上喷薄而出。

    “唔……”

    “结束了，魔王。精彩绝伦的战斗，你是我所见到过最强的弑神者。在我如此气盛之时，能与我的「弓和箭」战斗到这样的地步——我十分尊敬于你。”

    苍发勇者疲惫的垂下了钢铁大弓，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才应该快速死去。你的生命会给他人带来苦难，也会让这个世界不得安息。对不起。”

    “别说的你好像赢了一样……咳。”

    罗佩不断的咳嗽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与之相伴的，他「战士」的权能消失了。

    黄金的剑在手中失去了踪影，军神的转轮也慢慢变淡，最后消失在空气之中。

    那不是咒力耗尽的表现，只是罗佩的身体单纯无法支撑起权能的力量。

    金发在变白，俊美的脸上浮现出皱纹，肌肉也萎缩了下去。不应该在他身上发生，老化的现象正如同瘟疫一样感染着他身体的每个角落。

    弑神者若不死于战斗，有着千年以上的寿命。

    拿非利人从闪电中诞生，天赐的一族，寿命更是以「万年」、「十万年」来计算。

    但罗摩的「天人五衰」却让罗佩现在承受起了久远之后命终之时的感觉——衰弱而死！

    “请允许我亲手帮你解除痛苦吧。”

    罗摩诚恳的说道。

    哈努曼从风中显现，落在罗摩王的身边，半跪着为他呈上了白金色的神刀。

    勇者拿起神刀，向着罗佩走来。

    “武人应该在战斗中死去，你贵为人类的奇迹，弑神的魔王，这样的死亡是对你的侮辱。这是与你战斗至今，我罗摩所不允许的，你应该享有荣光。”

    在印度的观念中，亲手杀死战败者是给予对方的荣誉，对其武力的认可。

    罗佩却没有打算领情。

    “还以为至少得杀了那头猿猴，再使用这个。没想到你比我更加果决……「天人五衰」，跳跃时间的把戏么。”

    他双手扶着膝盖，湛蓝色瞳孔的中一抹漆黑正不断涌现。

    命尽？时尽？

    那么好，就将自己的身体交给神o吧。

    从混乱根源诞生的神o们，暴走的恐怖之子，比世界更加长寿，只能被封印，不能被杀死的存在——

    “以我骨肉为食，将你们的躯干借给我吧……旧日的支配者们……”

    低声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呢喃着，罗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向着前方倒下。

    随后，「恶质」的浪潮在这个天空的城市中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