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新生之恐怖
智慧和思考在残骸上浮现，造物接近了尾声。
「尼禄.卡奥斯」就像刚刚苏醒的机器人一样，细微的活动着四肢。
彻底收束了体内感染的兽之因子，封印下翻滚的黑暗变得平静。
只不过它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教授的漠然，而是带着一股疯狂味道、歇斯底里的笑容，那苍白的牙齿像是随时准备撕咬血肉一样。
——活像一个疯子。
「尼禄.卡奥斯」漆黑无神的双瞳轻蔑扫过爱尔奎特，在到罗佩的身上时收敛了几分，后退一步，拥一种地球已知的古老礼仪行礼道。
“赐予我智慧的造物主，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在尼禄.卡奥斯用它那张大叔脸做出这种恭敬讨好的表情，罗佩觉得不是十分适应。
他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祝福的你降生，我的造物。将你现在的情况向我详细告知，包括你继承多少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和能力。”
“全部。”
「尼禄.卡奥斯」弓着身子，缓缓歪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罗佩。
“不论是这位死徒的魔术知识，还是他体内的那个被称为「固有结界」的东西，我都能完美使用。因为您是使用伟大的「永眠者」躯干创造出的我，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我也能使用那位陛下之系的秘术……当然，和拥有深邃奥秘大秘术师的您是无法媲美的。”
爱尔奎特赤红的瞳看着尼禄，曾经追杀她的死徒之祖变成这番模样，她感到十分新奇。
“你是在尼禄的认知上诞生的吗？”她好奇的问道。
“你也应该拥有他的人格一部分才对吧？为何……”
“闭嘴！！！”
「尼禄.卡奥斯」突然的大吼道。
不光是爱尔奎特，连旁边的罗佩都吓了一跳。
它满脸都是愤怒的表情，眼神中看向爱尔奎特的怒火更是用肉眼目视就知道多么庞大。
“我在和我的造物主交流！你这只不知道哪里来的两脚雌性为什么胆敢插嘴！？”
他声音变的低沉沙哑起来，带着疯狂的窃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嘿嘿。你一定是目视了我的诞生，窥视着我主那神奇，赐予死物灵魂的力量！……不会让你得逞的，我现在就杀了你……为我主把你这个卑劣者的身体撕成碎片……嘿嘿。”
伴随着它的话语，风衣的下摆开始向外面渗透出黑色的烟雾。
看那黑雾中无以名状的造型就知道，这回如果让它发难，那么爱尔奎特很有可能和克苏鲁系的某些混合怪物发生战斗。
“住手。”
罗佩的眉头皱了皱，用冷冽的声线说道。
“既然是我的造物，就别想着越过我的意志……还是说你终究只是个「失败品」？”
这份对普通人来说简单的质问，却让那个敢对真祖发出杀意的怪物完全停住了动作。
嘴角疯狂的笑容消失不见，人形的身体没有一丝犹豫，匍匐在了罗佩的脚下。
它颤抖着说道。
“不，不，不。我绝没有那个意思。请求您不要否定我，不要说我是失败品。只是，只是……”
它说着说着，脸上却迷茫了起来。
“我，为何会对她产生杀意……？”
“……唉。”
罗佩叹了口气，转身看着身后还在因为怪物的突然发难发愣的吸血姬。
“抱歉啊爱尔奎特，我的第一次还是不熟练。应该是尼禄残留对你的「敌意」影响了它，加上某些原因的天性疯狂……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没事啦。”
吸血姬回过神，摇了摇头。
“凭空塑造人格，总会有很多麻烦的。”她看着罗佩笑道：“这样让我知道，神明原来并不是全能的啊，被神话故事骗了。还以为能看到神明创造人类的景象，没想到会是一个疯狂的……怪物呢。”
“嘛，让人脸红的说辞。但理论上来说你并没有说错，它就是一个怪物集合体。”
罗佩耸了耸肩。
他敲了敲旁边的藤蔓，替身的分支由实转虚，不到片刻就消失不见。
“爱尔奎特，你先上楼去等我一下，等我处理了它的事情就回来。还有剩下的不让普通人看出战斗痕迹的楼层修复工作我也来做。”
“我会空想具现化哦？”
“去吧。”罗佩笑着，双手扶住少女的肩膀帮她转了个身子。
“这点小活就不用麻烦你亲自动手了。他毕竟是我的造物，为了他刚才的失言而赔罪。”
“唔，好吧。但是你不准把它带上来！”她盯着罗佩说道：“让这样一个家伙住在我的隔壁，我不敢保证不会动手！”
真祖小姐也不是吃素的。
“没问题。”罗佩保证道。
目视着金发的吸血姬离开，知道倩影消失在楼梯口后，罗佩才无奈的转过身子来，看着依然趴伏在地上的「尼禄.卡奥斯」。
“你用这张脸做这些事情好违和啊……不过算了。”罗佩摇头说道。
“托你的福，你的造物主要干建筑工人的活儿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我的错，我愿意用死亡来向伟大的您来谢罪。”
它干脆的说道，丝毫没有把自己刚刚诞生几分钟的生命当一回事。
“那倒不至于。”
他摆了摆手，大度的说道：“你毕竟和克苏鲁系沾边，让你保持理智思维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但好歹正常的交流要尽量从你原来的记忆中摄取，再这样暴躁易怒的话。呃，好像也什么关系啊……”
罗佩突然想到，现在跪在地上的这个家伙，前身可是这个世界顶端的「死徒二十七祖」之一，在异变之后只强不弱，能制裁他的存在真的屈指可数。
……为所欲为喽？
别吧，我都没有为所欲为，怎么创造出个奴仆就先走一步了……
“咳，总之疯狂要在可控范围内，听懂了吗？”
“是！”
站起身来，怪物又恢复了那副让人不寒而颤的疯狂笑脸。
罗佩也就不再吐槽违和感了，反正已经这样了，看样子让他改也改不过来。
“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吗？刚刚诞生，有很多困难吧？”
“不，我需要的常识和世界认知在残骸中，非要说需要的话……”
“是什么？”
它犹豫着，向罗佩恳求道。
“我的主啊。生命的意义是每个生物都需要的，正在经历诞生之迷茫的我在迫切需要您的命令，那会是我摆脱混沌的指引之灯。”
无意义的活着，即使是怪物也会恐惧。它的本质就是创造者的奴仆，没有命令会让他失去活着的意义。
“……你还真是无师自通这些恭维的话啊。”罗佩撇了撇嘴。
“本来是想弄个跑腿的，但经过刚才的事情，你显然不太可能留在我身边了……真会给我添麻烦。嗯，如果你不嫌弃长途跋涉的话，去欧洲你原本住的地方听候召唤吧，总会用得上你的。”
“欧洲……？”
怪物有些疑惑，但随后马上露出了然的表情，狰狞的微笑着。
“我明白了！我的主啊！您的命令就是一切，我会为您办好的！”
“啊？”
不是，你明白什么了……我自己都不明白啊？罗佩有些尴尬。
好在「尼禄.卡奥斯」马上就说出了他的所想。
“我从刚刚就一直在观察您。作为大秘术师的您竟然没有可供使用的下属，那个女人……那位小姐，也对您不甚恭敬的样子。”
“当然喽，我和她是朋友关系啊。”
“所以，我会为您处理好一切的。让我去欧洲，是为了借助这个身体的身份建立您的势力吧？我会充分利用这个身体和您赐予我的力量，帮您建立起一个符合您身份的组织！”
“……”
这家伙，是个人才啊。
罗佩古怪的看着它。
能从一句赶人的话里悟出这么多没的事情，也算是一种特殊才能了。
不过让他去欧洲发展自己的势力也总比待机要强。其他人一上来就是一长串的名头，什么「时钟塔君主」、「魔导元帅」、「死徒二十七祖」、「真祖的公主」，就他力量多的过剩，却没有在这个月世界相符合的身份——上一个世界好歹还是弑杀神明的魔王之一呢。
想到这里，罗佩也不反驳，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
“去吧，别忘了不要太高调行事。”
“明白！”
“哦对了。”罗佩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
“既然已非前人，那么用尼禄.卡奥斯这个名字未免不妥，我送你一个名字吧。”
“名字，属于个人的标志，区区一个仆从我也能拥有吗？我的主啊。”
“这算什么。”罗佩笑着说道：“你是因为克苏鲁陛下而诞生的，深海之语中「新生」换成人类可以发出的音调是「法洛斯」，你现在开始就用法洛斯作为自己的名字吧，当然对外你可以称呼自己为尼禄.卡奥斯，也方便一点。”
“……再次感谢您，我的主，法洛斯永远是你最忠实的奴仆！”
三D市的某个酒店中，在死徒之祖残骸上诞生的恐怖，罗佩的仆从法洛斯深深的低下了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