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内心空洞的少女

    少女的询问让黑发青年的笑意停顿了一下，随后他说道。

    “还以为能够给两仪小姐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是我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他伸出了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

    “重新介绍一下，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罗佩」，不才现在担任着两仪小姐的主治医师。如果你的记忆没有受损的话，那么在九五年的五月份应该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两仪式回忆了一下，似乎想起了罗佩的身份。

    她的记忆依然停留在1995年受伤的时候，这两年的沉睡是无法感知外界环境的。

    不过就算知道了罗佩的身份，少女依旧没有去接过罗佩是以友好手，将头转向了窗户的位置。

    两人都没有去管刚刚让人尴尬和惊悚的小插曲。

    比起外界，内部的空洞，世界的死，一连串的冲击让少女根本无法一一反应。

    缺乏实感的她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像是一个生锈的麻木人偶。

    眼内全部都是万物之死，两仪式秀美的脸上变得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这样的世界，对一个正常人类来说是煎熬。

    她柔弱的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东西来支撑自己起身，但手指与铁上的「线」接触后，不出意外的杀死了它。

    药瓶掉落在地上，扯出了两仪式手上的针头，些许血液流了出来。

    在一旁，罗佩在静静的看着。

    不能过度给予帮助。

    两仪式不是浅上藤乃，直死魔眼的特殊性也在扭曲魔眼之上，如果她自己不能迈过这个坎，两仪式这个少女会被自己的眼睛杀死。

    他相信两仪式会度过这个最初的难关。

    似乎放弃了起身的动作，少女渐渐的，将双手往自己脸上移去。

    ——既然无法阻止自己看到视线中的那些东西，那么看不到就好了。

    她是这么想的。

    这次，罗佩不论是医生或者个人的立场都不能置之不理了。

    极短的咒文后，以太魔力构成的丝线飞舞着，缠绕在了两仪式的手腕上，将她的双手牢牢的束缚在了床头的栏杆上。

    少女轻微的挣扎了一下，显然小魔术也不是她这种大病初愈的身体能够挣脱的。

    “两仪小姐，我个人建议最好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你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万物的「死」。没有生命在看到那种肆意崩坏的世界会心情舒畅，除非是天生性格有缺陷的人。”

    两仪式眼瞳中蓝色与粉色若隐若现，初生的直死魔眼相当不稳定，而且不容易控制。

    罗佩稍微走近了一些，不顾少女排斥的表情，手掌覆盖在了她的脸上。

    准确的说是眼睛上。

    “嘛。这样下去连交流都无法进行了，第一次就让我来帮助你吧。”

    两仪式的魔眼比远野志贵更加完美，因此存在人为关闭的可能性。罗佩以自己庞大的魔力入侵了她的视觉神经，十分粗暴且暂时的关闭了暴走的魔眼。

    将手掌拿开，两仪式的瞳孔已经恢复了最原本的漆黑。

    “线，不见了……”

    她眨了眨眼睛，呢喃道。

    “……刚才难道不是变戏法吗？”

    “两仪小姐刚刚可是将我的手给「杀」掉了。”罗佩苦笑道：“难怪你对见血后不太惊讶，还请不要把我当做玩魔术的劣等骗子。”

    他把椅子拉近了一些，坐在少女的边上，看着十分新鲜的长发般两仪式——要知道，受到男性人格「织」的影响，对女性视若生命的长发两仪式是完全不在乎的，她唯二的两次长发一次就是现在，而另一次得等到她成为母亲，彻底服从自身性别之后了。

    “怎么样？稍微冷静下来了吗？”

    “松开我。”两仪式如此说道。

    凭空让手动弹不得，明明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她却理解了情况，快速的让两仪式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看来是冷静下来了。

    罗佩打了个响指，束缚两仪式的丝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女收回活动着手腕，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她的腕部依然存在着淤青。不过比起罗佩的伤势来，这点根本就不算什么。

    “浅上家的女婿。”两仪式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罗佩。

    “在五月份的订婚宴上向我搭讪的奇怪男人……为什么你会在我这里？”

    “不是说了吗？我可是这家医院的神经科主治医生，更是你在沉睡期间的负责人。”

    “昏迷……？”

    “具体情况，比起从我这里知道，你的家人会更愿意跟你详细说明的。”

    “我没心情和他们见面。”

    “那是你的自由，可不是他们的自由，两仪家的继承人……嗯。”

    罗佩看了看时间。

    即使是下午，两仪家的大小姐苏醒，家族的人也会很快过来吧。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对着又开始有沉默迹象的两仪式说道。

    “两仪小姐，阴与阳并非不可分割的整体。正如它们之间存在着「无」一样，太阳和夜晚也在区分工作。虽然我不能理解那种失去一切的孤单空洞感，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能毫发无损的躺在这里才是它想要的，希望你不要做些傻事。”

    “你又懂些什么——！”

    被触及到了伤口，两仪式瞪着罗佩，眼神有些凶恶。

    ……所以才说我不适合当心理医生啊。罗佩嘀咕了一句。

    “那都是我的事情了，不过……哈。我现在说，两仪小姐也没有听的心情吧。”

    他也理解到了，现在不是和两仪式交流的最佳时机，也就作罢。

    “你的疑问，等你情绪再稳定一点，我会尽量解答一切的。嗯，或者找到那个为你解答一切的人。心理和神秘上的专业解释我不太在行呢，说出来的话肯定枯燥无味让你想睡觉……”

    “……”两仪式沉默以对。

    选择留给两仪式一点自我思考的安静空间，罗佩收拾完了少女造成的「残骸」，拿起已经失去用处的检查报告向门外走去。

    片刻后，整个医院热闹非凡。

    沉睡的病人苏醒，不管是两仪式的身份还是特殊性，如果宣传不错的话，能让医院更加出名也说不定。

    但这些就跟罗佩没关系了。

    因为他现在已经在考虑另外的事情……

    正如给两仪式所说的那样——「找到那个能为你解答一切的人」，罗佩一直是拿少女苏醒来当做苍崎橙子到来的「时间判定」。

    不然要让他在1998年一整年内抓个日期，去诺大的观布子市找一个擅长隐藏的魔术师，无异于大海捞针。

    两仪式，还有承诺给爱丽斯菲尔的**重塑，都得苍崎橙子来帮忙了。

    ……那么，什么时候去找她呢？

    罗佩站在医院门口，手里上下抛着汽车钥匙，最后一把攥在手掌内。

    就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