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两仪式知道了「真相」
两仪式回到「伽蓝之堂」的时候，正好是下午的四点左右。
橘红色的成熟女性坐在宽大、堆满杂物的办公桌后面，十分专心的用放大镜对着一个像是古老石雕的东西进行观察。从手旁边那杯已经没有冒热气的咖啡来看，她应该保持这样的姿势时间不短了。
“回来了。”
“哦，式，欢迎回来。”
少女打了招呼之后就靠在了沙发上休息，那疲惫的神态仿佛不是出去悠闲的喝咖啡，而是进行了一场艰苦的战斗一样。
橙子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戴上眼镜后，用十分温和的目光看着两仪式。
“怎么了？是医生先生让你感觉到很麻烦了吗？”
“呐，橙子。你觉得我是那种很轻浮的女人吗？”
“不是啊。”苍崎橙子笑着反驳道。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式的身边可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疏远感，仿佛在拒绝这个世界一样，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你和「轻浮」这两个字划清楚界限了吧？”
“那么，为什么那个家伙不肯放过我呢？……约会什么的，亏他能说的这么正大光明，我都想去报警了。”
“罗佩邀请你去约会了吗？”
苍崎橙子正在收拾石雕的手停了下来，嘴角恶趣味的向上扬起。
“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哦，式。像你这个年级的女孩子，约会和恋爱是讴歌青春的最佳路途，可能会对你有帮助也说不定……你答应他了吗？”
“……被迫答应了。因为有些事情很在意。”
如果说虚无的两仪式还有什么想去干的事情的话，那么就只剩下寻找两年前的「杀人魔」。
犯人不是织的话，就找出来，然后再厮杀。
这种对象相当值得两仪式去和他战斗——不论理由是不是嫉妒，同为杀人鬼本能的反应。
虽然是未完成的产品，还没有真正的杀过。但像两年前那样，在凶杀现场驻足不前的，在夜晚游荡寻找猎物，变成杀人鬼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是的，那就是没有失去织的两仪式最终的结局……如果没有那个高大的中年男性的话……少女这样想到。
“所以说你这个女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苍崎橙子叹了口气，点燃了香烟夹在手指之间。
“明明置身于卡巴拉墩徒都无法抵达的「王冠」，还让那个家伙所爱慕，却仍是这样让人火大的态度。”
“哈？难道我要带着幸福微笑去答应一个结了婚的男性约会邀请才是正常的吗？”两仪式不愉快的看了一眼苍崎橙子。
“橙子小姐你呢？如果我们调换位置，他像这样「热情」的邀请你约会，你会不会答应呢？”
她也不是那种不善言辞，被动接受调侃的女人。
两仪式机智的将话题重新丢给了苍崎橙子。
谁知道后者连犹豫都不需要，立刻说道。
“如果是「以前」的我，百分之百会同意，甚至会带着献媚的表情去刻意讨好他。”
苍崎橙子面不改色的说着让人害羞的话题。
“但「现在」就只有百分之四十、因情况而定的可能性了……有着家系的女性魔术师才会对「它」无法产生抗拒。和遥不可及的根源比起来，那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摆在她们面前的真正利益——让魔术师无法抗拒的利益。”
“「它」……？”
两仪式皱了皱眉头，敏锐的察觉到了苍崎橙子在第三人称的转换上。
“没错，就是「它」！”
苍崎橙子用指尖的香烟划过空气，残留下一瞬间淡淡橘红色痕迹。
“已经到了约会的地步，式你还没有询问过罗佩的真实身份吗？虽然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都说了我是被迫的，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被迫？不一定吧？式要是真的讨厌罗佩的话，以你干脆的性格，应该会在和他见面的第一时间就转身离去才对。那么你是在什么样的「冲动」下和他交谈，最终「被迫」答应他的请求呢？别告诉我是大小姐的礼仪。”
“……”
——无法反驳。
确实，苍崎橙子说的是正确的。
自己如果真的非常厌恶那个医生，在踏入咖啡店，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那一刻，就会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
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冲动让她坐了下来，听着罗佩的话，还喝了他点的咖啡呢？
两仪式不知道，亦无法理解。
“……这件事情和我向你询问的问题有关系吗？”
“当然有。”苍崎橙子笑道：“复合个别人格的你是异常，空出来的「洞」也是异常。本来填满它则需要与之相对的「普通」，但如果有这更加庞大，纯粹到可怕的异常出现，会产生吸引力里理所当然的。式，你相不相信神明的存在呢？”
“如果是新年参拜这种程度的话。”
“呼呼——”
两仪式的话像是逗笑了苍崎橙子，她捂着嘴肩膀抖动着。
“新年参拜就新年参拜吧。说到底对魔术师而言，越是古老的仪式就越具有神秘性，就算是日本那种绝对不灵的新年参拜也一样，最初我们就是依靠着这些残存下来的仪式和各种物品确定了神代的存在。”
“神代？”
“没错，神明存在，行走于大地之上的时代. ……和现代科技主导的社会完全是两个模样，在那个年代里神秘才是主流，因此……嘛，说这些不是魔术师的式没兴趣听吧？稍微有点进入状态了。”
苍崎橙子的烟草燃到了尾部，被她随手扔进烟灰缸内。
“我要说的就是，那个被你恶言相向，守望你两年「轻浮男性」真实身份，不出意外很可能就是缔造神代的那群存在——神明了。如此庞大和高纯度的异常，也难怪会吸引式啊，或者说互相吸引。”
——苍崎橙子发动了技能「魔术师思维的推理」。
——苍崎橙子获得BUFF效果「离真相越来越远」。
“橙子，你在开玩笑吗？”
饶是两仪式这种身经百战见的多了，也被苍崎橙子的解释弄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神明。
那个对高中女生出手，企图搞婚外情的家伙竟然是神明？
两仪式有些搞不懂了。
“没开玩笑，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也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呢……现实就是这样，最不可能的事情往往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说着，当苍崎橙子准备重新来一根的时候，却发现两仪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飞快的向外面走去。
“式，你要去见他吗？”
“啊——”
如果是无所不知的神明的话，一定能解释为什么是「织」的死亡。
如果是神明的话，一定能解释「两仪式」的真实存在。
如果是神明的话……
两仪式心里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了，她想要立刻知道真相。
“虽然我不反对你去见他，但现在马上就要天黑了哦。”
苍崎橙子点燃了烟草，调侃着说道：“你根本不知道罗佩的家在哪里吧。退一步讲，就算知道，你也做好了和他夫人见面的准备了吗？坐实自己「情人」的身份？哦豁，现在的年轻少女真是不得了……”
“……”
闻言，正在打开门的两仪式僵住了。
“既然答应了约会，就在约会的时候问他吧，不要那么着急，问题总会得到答案的。”
和服少女没有回答，停顿了片刻后，她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只不过这次两仪式的目的地不再是「罗佩」，而是自己脱离两仪家后的住所，难得听从了橙子的建议，不知道是因为理解了夜晚打扰他人的不礼貌，还是「情人」这个词的杀伤力太大。
苍崎橙子仰着头，吐出一口烟气，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轻声笑了出来。
神明和少女啊，看起来这样偏僻的小城市也会十分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