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第三十八章 墨水壶上的神灵种，狐疑之神
无声无息的，连精灵都没有沸腾的迹象，就这样平淡的从空间中走了出来。林
御巫环长大了嘴巴，像是脱水的鱼一般拼命想要恢复呼吸。但埋藏在血脉深处，对上位种的恐惧宛如一把铁钳，夹住了她的喉咙。
不用证明什么。
面前就是「死亡」本身。
梦魇种，灾难之神的爱子，操纵心灵力量的大师，当它们成群结队出现在兽人种的面前，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其他兽人种也不是瞎子，当御巫环的停住脚步，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距离巫女不远处，树枝上的梦魇们。
“环大人！”
护卫队的兽人，如同装进染料的气球爆炸一样，将浑身的体毛和眼睛染成了红色。
全身神经隆起，极限敏锐的五感，六感，连魔力都能感知。
——「血坏」。
兽人种可作为战力，反抗上位种的唯一有效手段。
“不允许出手！！！”
女性呵斥的声音惊醒了飞奔的伊岩，让他在快要接触到梦魇种的时候一个急刹车，撞进树木之中。
轰！
大树倒塌，噩梦之子们轻轻跃起，来到了御巫环的面前。
越来越多的兽人种战士聚集了起来。
它们脸上带着恐惧，却仍然威胁似的亮出了尖锐的指甲，其余一般部族成员正在逃命似的远离此处。
御巫环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了恐惧感，身后尾巴不自然的摆动。
她看着没有动作，仿佛在等待什么的无面怪物们，轻声说道。
“梦魇种的诸位大人……我等只是想要离开这片区域，和这场战争并无瓜葛……如果贵种能让我等通过，实在是感激不尽……”
无言的沉默，寻常梦魇种并不喜欢通过声音来交流。
发动「血坏」的伊岩咽了口唾沫，神经高度紧张，并且打定主意，一旦梦魇种想要动手，哪怕拼了这条性命都要保护巫女和部族离开。
这就是「血坏」个体在享受物资便利后必须承担的责任！
突然，在紧张的对峙，或者说兽人种单方面的紧张中，一个略带戏虐和残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开始给地精种打工了，原来只不过是逃避战争，舍弃家园的流浪部族啊……”
从阴影处最后走出来的梦魇种，是一个奇异的个体。
他有这嘴巴的器官，风衣的样式也和普通梦魇种不同，更重要的是，他那肩膀上扛着的可怖锯齿型兵器。
“「狂刃」米科拉什……”
御巫环用沙哑的声音念出了来人的名字。
即使是消息闭塞的兽人种也听说过的大名，梦魇种三大首领之一，喜好狩猎龙精种的强大存在。
怎么会……连梦魇种的首领也……难不成今天就是部族的灭亡之日吗？
御巫环心中越发绝望。
米科拉什迈着缓慢的步伐，其余梦魇种不用命令，自觉让开了道路。
来到狐族女性的面前，梦魇种首领俯视着御巫环，眼中没有哪怕一丁点对于「美」的欣赏，只有杀戮的残忍。
“米科拉什大人……”
御巫环继续做着努力。
“如刚才所说，我等并非战争的参与者，还恳请您放过我等……我等会在天黑之前消失在这片区域的。”
“喂。”
米科拉什开口了。
不过却不是对御巫环，而是身后的梦魇种。
“这里没什么大事情，将兽人种的情报传递给心灵网络，然后你们自己去把那边的巨人们杀掉，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米科拉什大人。’梦魇种回答道。
‘那您呢？’
“我稍微给自己放个假，玩一玩……”
米科拉什笑了笑，拟态出来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疑似最强的那个兽人种。
或者说，已经进入「血坏」状态的伊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兽人种的「血坏」个体呢，很想知道它们所谓的「超越身体极限」能做到什么地步。”
‘请您尽快归来，劳伦斯大人马上就要到了。’
“……嗦！”
从属的梦魇种们先后消失，在场只剩下米科拉什一个梦魇种存在。
他将锯齿刀刃指向御巫环。
“我对普通的野兽没有多大兴趣，让他们赶紧滚。不过你们之中的「血坏」个体要留下来，来付出全力和我战斗。”
“……我知道了。”
没有抱怨，没有悲伤。
当死亡的通告下达之时，御巫环意外的还有一丝轻松。
这样，至少能让部族的人活下去了……
她转过身，对着咬牙切齿，一脸不甘心的狮族长老笑着说道。
“那么，今后部族就拜托您了，长老大人。”
“环大人……”
狮子老泪纵横，但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冲着御巫环坚定了的点了点头，随后带领战士和族人头也不回继续他们前进的道路。
直到在场，只剩下六个「血坏」个体的兽人种。
其中就有御巫环。
“你好像是他们的首领吧？”
米科拉什奇怪的盯着狐族女性。
“你应该知道，梦魇种是没办法感知感知「血坏」个体的。你为什么不装作自己并非「血坏」拥有者，跟着大部队离开呢？”
“您是不能感知「血坏」个体，但我知道，梦魇种能够轻而易举检测出他人是否谎言。”
御巫环坚定的说道，瞳孔和毛发逐渐向红色转变。
“我不想您改变想法，同时，哪怕是逞强和白日做梦也好，我也想带着这些战士活下来！”
并非是战胜。
而是活下来。
虽然仅仅是这样就已经逼近不可能的概率，但御巫环还是留下来，希望加上自己，能够和其余「血坏」个体在梦魇种手下找出一条生机。
只活下来一个也好。
这样就算部族抵达了预定地点，也不会因为失去「血坏」的保护，而被同族欺负了。
“哎呀，哎呀，我被小瞧了呢……”
梦魇种摇了摇头。
“怎么样都好，快点过来吧，要是劳伦斯知道我在任务途中给自己放假，那可就糟糕了……呢。”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有消散在空气中，一道动若奔雷的攻击就降临在了米科拉什的脖颈处。
咆哮着，名为伊岩的牛类兽人种发挥了他的怪力，加上「血坏」的增幅，如同崩解一样猛然爆发。
——嘭！
米科拉什被踢了出去。
还没完，除了御巫环之外，其余四个兽人种也一同进入了「血坏」的状态，悍不畏死的飞身扎入灰尘之中。
岩石被杂碎，树木连根拔起。
获得了和天翼种相同身体素质的兽人种，发疯一般全力进攻着梦魇种的首领。
不，光这样不行……
御巫环用增强数倍的动态视力捕捉着灰雾之中的影子，她很清楚，这一串看起来夸张的攻击，除了最初的那一击之外，没有一次落在米科拉什的身上。
而伊岩的那次崩山之击，也没能造成什么伤害。
梦魇种的首领，米科拉什依然完好无损，连衣角都没有擦破。
“愉快愉快。因为上次错过了创造主大人和天翼种的战斗，我还是第一次拥有这种速度和攻击方式的种族战斗呢。”
连刹那都要不了，米科拉什的动作翻转了。
伸手，将一只兽人种的胳膊攥着，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就被米科拉什轻而易举撕扯了下来。
“唔！”
兽人种吃痛的闷哼一声。
“在努力一点啊，我还没有使用心灵力量呢。”
米科拉什笑了笑。
“比起龙精种，你们简直就和纸糊的一样，如果天翼种也是这样，我可能就得考虑向创造主大人提议对天翼种的提前进攻了。”
没有时间多想对策了。
御巫环紧咬银牙，脚下猛地一踏，借助反作用力加入了混乱的战场。
……
天空的上方，甚至比地精种和森精种舰队还要高的地方，有一个奇异的存在正俯视着大地。
银铁色的眼眸，娇小的身躯，比精致切割的钻石更加完美的容颜。
端坐在一人高的墨水壶上，一只手拿着大大的毛笔，另一只手支撑着脸颊，仿佛是「神圣」这个词语的具现化。
她是强大的，也是虚无的。
在此处，又不在此处。
比任何神灵种都要古老，世界诞生之初的第一位神灵，少女所拥有的「不确定性」甚至连最强的「战争之神」阿尔特修也不能肯定。
并非是力量的原因，而是某些更根本的要素。
——神髓。
神灵种少女一点一点挪动视线，略过森精种与地精种的交锋，略过梦魇种对妖魔种的屠杀，最终聚焦在几个兽人种和米科拉什的战场上。
比起以前……要热闹的多了。
看起来，可以交流的家伙，也越来越多了……
少女这样想着，可随后，无穷的疑问就冒了出来。
交流的本质是什么？
为什么世界会变成这样子？世界又是什么？
「狐疑」神髓的作用下，少女的银铁色眼眸越发虚无。
明明当时已经贯穿了自己的神髓，结果连「自己曾经活过」这个唯一可以肯定的答案，也不肯给我吗……
永远持有疑问的神灵种，永远找不到答案的神灵种。
少女宛如一片随风摇摆的树叶一样，随意的，没有原因的，只凭本能驱使，向着兽人种所在的战场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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