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梁大胡子说,假梁茂德与真的梁茂德,长得极为相似。而真的梁茂德,长相随了生母。”
季涵墨停顿了一下道:“新皇就顺着这个线索去查,查出来当年的梁国公夫人,是双生姐妹花。姐姐嫁给了当年的梁国公世子,妹妹则在姐姐成亲没多久后,就被人掳走。”
“这么说来,假的梁茂德,很有可能是那个妹妹生的孩子?”季寒若拧起眉头,心间有了一个怀疑。
对方怎么确定生下的孩子,就一定会长得与生母相似?
季涵墨道:“也不一定。我整理了四十年前的文书,发现那段时间,被掳走的女子远不止一个。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长得与梁茂德生母极为相似?”季寒若瞪圆了眼。得到季涵墨点头后,她一脸不敢置信:“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若是没料错,应该是前朝皇室靳家的后人。”季涵墨道:“当年靳国覆灭时,有一个皇子与凉国交好,正好不在朝中。”
“这就说的通了。”季寒若恍然大悟:“难怪梁浩言,不,应该叫他靳浩言,每次见到相公,都敌意十足。”
她看过那段历史。
靳国末年,皇上昏晕无能,皇子争斗不休,贪官污吏不作为,加上天灾**,瘟疫横行,民不聊生。
就有许多百姓起义。
当今的皇上,也就是当年的唐家,本是富甲天下的世家,靠着接济百姓博得贤名,又在百姓的拥护下,成功起义。
不知何缘故,当年的项家家主。
没有遵循靳国皇帝的旨意,去平乱。反而直接归降了唐家,成为拥护轩国的第一大功臣。
项家倒戈后,许多世家纷纷效仿。其中,很多都成了轩国的重臣,当然也包含季家。
这么算来。
是项家先祖倒戈,造成靳国灭国,也说的过去。
理清这些后,季寒若有些唏嘘:“大哥,当年的靳国皇子真能忍,用尽一生,穷极三代,也要为靳国复国。”
季涵墨点了点头:“这么算来,梁家也是受害者。皇上想让林浩延恢复梁家的身份,也赶赴北欲城,为轩国尽一份力。”
“那梁家的爵位呢?”季寒若问。
季涵墨失笑:“哪儿还有什么爵位?项承黎立下这么大的功劳,项家都还没恢复爵位。不责罚梁家已算法外开恩了。”
“太子当上皇帝后,变得与之前极为不同。”季寒若想了想,点评了一句:“好像心胸宽广不少。”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怎会没改变?”季涵墨想起那一日的经历,还时不时会胆战心惊:“差一点,唐家就绝后了。”
甚至这段时间,他每每回想起那天的遭遇,都十分庆幸父亲被贬,才没有让季家的女眷经受这些。
想到这些。
季涵墨的目光,又落在季寒若受伤的胳膊上:“寒若,军饷的事情,你不妨等一等,等父亲来了,让他帮你分担一些。”
要不是这个妹妹,弄出那么多高产量的粮食,让他父亲白白捡了这个功劳,新皇也不会把他父亲,放到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
在季涵墨看来,让父亲帮着妹妹多分担一些,也是合情合理。
两兄妹,谁也没有想到。还没等来季博儒归京的好消息,就先等来了苏恬琳被滑落山体砸伤的噩耗。
床上,苏恬琳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头顶扎满针,人却依然昏迷不醒。
看得季寒若心中唏嘘不已。
她嫡母算计了一生,好不容易盼到季家崛起,几个儿女有了出息,自己还没享到福,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谁能想到,山体滑落之时。
马车仓皇奔跑,苏恬琳摔倒后,被滑落的山体砸中尾骨,造成半身不遂,后半生只能躺在床上度过。
季涵雅在保胎,不能移动。
季寒梅怀有身孕,又远在南穆关。
季涵宣为国,镇守西岫关。
这三人来不了,
剩余的都围在苏恬琳的房内。
季涵娇抱着季寒若,哭得跟个泪人一样:“九姐姐,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砸中了母亲?”
返回京都的头一晚,她还记得母亲异常高兴。
拉着她说了好久的知心话,一会儿张罗着要给她,把婚事办的风风光光。一会儿张罗着,要给大哥和二哥说一门好亲事。
怎么就落下一个,终身残疾的下场?
让她心高气傲的母亲,醒来如何接受?
“......”季寒若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嫡妹,只能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嫡妹的后背。
她虽然不喜嫡母。
可是,看在嫡姐、嫡兄、嫡妹的面子上,也不想看到嫡母出事。
还特意把项家精兵派去,护送季家返回京都。
谁知道,躲过了**,却没躲过天灾。
“娇娇,你九姐姐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季涵墨板着脸,伸手将嫡妹拽出来:“你别再扯到她伤口了。”
季涵娇擦了擦眼泪:“九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胳膊上还有伤。让我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
“你别再动你九姐姐了。”季涵墨拧起眉头,拉住季涵娇的胳膊训斥道:“马上就是要大婚的人,做事还是毛手毛脚的。”
季涵墨突然对季涵娇发难,让屋内的其他人都懵住。
只有季寒若看出来,季涵墨因为心中难受,不知该如何排解,又恰好觉得嫡妹哭得心烦意躁。
才故意拿她胳膊上的伤说事。
“大哥,母亲变成这样,大家心中都不好受。”
季寒若这一提醒。
季涵墨缓过神来,他松开了季涵娇的胳膊,抿了抿唇道:“我出去走走。”
一转身,一颗滚烫的眼泪,顺着眼眶落下。
季寒若伸手扶住季涵娇。
一边耐着性子给她擦眼泪,一边好言相劝道:“娇娇,事已至此,哭解决不了问题。不如想想,如何让母亲好受些?”
“我知道,我就是难受,我忍不住。”季涵娇一双眼,哭得跟个兔子一样。连一旁的季寒清,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季寒若知道,自她随着项家返回京都后。
嫡母待她弟弟好了不少。
不然,一向对嫡母避之不及的弟弟,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凑上来,还跟着哭成这个样子。
眼看着两人,越哭越大声。
季寒若揉了揉眉心,干脆一只手揽住一个,索性让他们哭个痛快。
病床上的苏恬琳睁开眼,就听见自己的女儿,哭得跟死了娘一样,她舔了一下干裂的唇道:“哭什么?我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