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山河无恙
时间，晚间，八点三十分。
联合指挥部。
一间收拾出来的干净房间，庄重肃穆。
刘强中尉躺在床上，躯体盖着旗帜，爆炸破片可以杀人，冲击力也可以杀人，防弹衣和战斗插板只保证了遗体完整性。
中尉军官肋骨四根骨折，臂骨骨折，心脏破碎、肝脏破碎......所以脸色很难看。
埋骨何须桑梓地。
人生处处有青山。
军人，马革裹尸而已。
“林潇没事！”
“宋青竹没事！”
“突击队员和学生都没事！”
“......刘连，安心！”
方战双手稳定地点燃三根香烟，中华，四个月的津贴。
屋外，WJ中队士兵的聚集，送战友，刚开始是一个人，慢慢的，更多人加入，联合指挥部杨虎、PL总队、崇山县民兵、当地干部、自发前来的老百姓以及一群被解决的孩子和他们的家属。
漆黑的风雨里，悲壮、静谧、哀伤、大悲希声！
上千人黑压压冒着雨的场面壮观。
C师赵志上尉热泪盈眶。
“回去吧，大伙都散了吧，大娘，您老回家，别在这里，会着凉。”
八十多岁大娘抹眼泪，嘴里絮絮叨叨。
“送野战军的孩子一程，送一程。”
“当年打小鬼子，赶走匪军，牺09牲好多人，今天又有牺牲。”
牺牲！
北河省，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英雄辈出。
崇山县，多山，昔年抗击侵略者，活跃众多游击队。
任意侠气的土地滋养了人民。
赵志劝不住群众，对人质家属摆手，语气坚定。
“孩子受了一天惊吓，听我的，回家。”
刘萌萌的父亲，W城企业家，富态的中年人眼睛发红。
噗通跪下。
中年人泪崩。
“野战军同志，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是为了孩子，不至于如此，让我呆会......”
乞求的声音发颤。
赵志竭力呼吸。
“不需要这样，您起来......”
话音没等落下。
其他家属带着孩子跪了一片。
一跪山河重。
赵志上尉情绪失控。
膝盖缓缓弯下。
“不必如此......我们，我们是军人。”
......
屋里。
方战脱下衣服盖在刘强身体上面。
“天冷！”
“革命生涯常分手，一路保重。”
东北的猪肉大葱馅儿饺子很好吃。
蘸酱油和醋真的有区别。
叫娟儿的姑娘，嫂子很漂亮。
东北虎躺下。
......
昏暗的角落，林潇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像可怜小狗一样抱住自己，灵动眼睛充满悲伤、忧郁。
一个身影出现。
昏黄的灯光拉长飘摇的人影。
林潇泪流满面仰起小脸。
“N1，中尉是为了保护我。”
方战微笑，蹲在姑娘身前，“当然，我们的使命。”
“N1，如果，我说如果......”姑娘小声抽噎，眼泪一颗颗滚落：“如果先发现手雷的是我，刘连长就不会牺牲……或者我其实不敢扑上去。我不知道。”
方战抹掉姑娘眼泪。
“第一次任务？”
林潇泪眼朦胧，伸出两根手指。
“N1，第二次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一枪也没开，连累了刘连长。”
上等兵捏住姑娘脸蛋。
“错！”
“你没开抢是因为你严格遵守战斗指令，在射击弹道路线容易误伤学生的情况下，控制住了被战场氛围左右的情绪，理智地要求我顺位补枪。”
“姑娘，两秒钟的战斗，你执行的非常好。”
“战斗人员，执行战术第一。”
“而根据现场炸药残留测算，雷管杀伤范围30米，刘强中尉不仅是救你，而是要救所有人。”
方战指出林潇战斗优点。
没错！！！
复盘！！！
像小狗一样的林潇姑娘其实在战斗里表现无懈可击。
奇怪不？
不奇怪！
指挥官的视角不一样。
山坳阻击，武装罪犯处于运动状态，林潇在战斗开始后，留给她判断射击弹道的时间非常短暂，她没有受到狂暴的饱和伏击影响，理智求助。
很优秀了！
毕竟，新人金手指盲目从战这种大坑比才恐怖。
姑娘放声大哭：“可是，不一样啊，N1，只有三米，我和连长只有三米，我一点事都没有，他牺牲了。”
三米！
三米和二十米对人心里造成的冲击不同。
林潇抱着方战的手臂悲伤......她眼睁睁看着，军官扑上去，坚实的胸膛压住爆炸物，伟岸的身躯被冲击波冲起一米多高。
方战揉乱姑娘头发，“Z1！”
林潇的脸挂满泪痕：“到！”
“我命令你，去休息！”平静的话拥有魔鬼般催眠能力。
林姑娘愣住两秒，对上方战严肃眼神，不安的内心生出一丝奇异安全感。
“是......”
把林潇哄走。
上等兵和突击队员见面。
宋青竹和WJ中队士兵等候良久，年轻的WJ战士痛苦懊悔低着头，就是这名WJ士官击中了武装罪犯颈部，导致了后续一连串结果。
士官内心崩溃，负罪感比林潇严重多百倍。
宋姑娘主动开口安慰年轻上等兵：“还好吗？”说着，试图给予安慰性拥抱。
嗯？
方战退后一步眨眼，严肃回应，“宋队，您还好吗？”
宋姑娘一愣。
方战道：“宋队，您参与了早上的化学品工厂突袭行动吧？现场指挥之一？早上牺牲四名缉毒PL，希望您保重。”
宋青竹身躯肉眼可见的颤抖。
“事实上，我建议您去找心理医生治疗，请务必相信我，您的问题已经非常严重，战争杀戮能积攒过多，PTSD，战后创伤应急综合症。”
上等兵对宋青竹郑重劝告。
战斗前，宋青竹的暴躁和下意识摸枪行为很危险……而且根据他判断，绝不是一天形成的。
你妹的PTSD！
宋青竹很烦。
原本温柔的脸色变成寒霜，扭头就走，混蛋野战军，不安慰你了。
上等兵冲着宋青竹背影严肃道。
“宋队，你晚上会有失眠！会焦虑！会内分泌失调！直白说，我有百分之八十把握，您的经期应该紊乱很长一段时间了……再持续下去，您的心理会不卫生。”
KAO！
宋青竹差点摔了一个跟头，随后加快脚步逃离。
“讳疾忌医可不是好现象。”
方战皱眉，决定在报告里提到这点，让上级关心一下高危职业的心理健康。
他转向WJ中队士官。
“抱歉！”士官痛苦道歉，导致战友阵亡，一生难安。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班长，我们虽然是不同 兵种，但都是军人。”
“一些事情不可控，逝者已矣，生者继续战斗，归根结底，在暴雨里要求击中武装罪犯头部很难。”
“而且班长，我是指挥，当时分配给您的阻击阵地，根据战后判断，跪姿有依托射击姿势和武装罪犯倒地姿势，射击补偿角度其实不利于您平时的训练射击习惯，既山地复杂地形射击......”
士官惊讶张嘴。
其余突击队员也有些懵。
这种氛围，上等兵指挥官在战斗讲评？
当然要讲评！
战斗结束。
成功解救学生。
方战对每一个人都进行复盘，这是职业本能。
“姚上尉，您在右翼的火力协同发挥至关重要作用，但有一点小瑕疵，清理战场阶段，您作为实际接应最高指挥，不应该把重心放在学生身上，而是补充警戒，观察战场动态。”
“李班长，您的枪法很准，爆头罪犯，然而存在略微右倾心理，行为模式向右，包括编组作业，你的战术突击位置，每一次都意识向右多过左，具体体现在您观察、站位、枪口偏向、以及击中目标，目标右侧额头中弹，如果您觉得有必要，希望未来日常有意识克服。”
“卫生员同志，你的问题很严重，作为突击队后勤保障单兵，电台不慎损坏，且没有携带备用高频通讯，导致我们在战斗结束后一个半小时才联系上指挥部，如果这是一场大型战争，一个半小时，足够敌军摧毁我们N次！！！”
方战前所未有严厉，两眼冒出火焰：“同志，请你今后务必记住教训，你的行为，在我看来，应该严重纪律处分！！！”
劈头盖脸训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