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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北,秋意更浓,草木枯黄,河里水位下降,鱼却不自知,自在欢愉,有人说秋天的鱼肥美,大概因为它们只长身体,不长脑子。
鱼眼睛鼓凸出来,似洞察一切,又似白目无知,吐两个泡,做十足的傻瓜。
太行山下淇水里的鱼则不然。太行山上的雪水融化,滋养它们的灵气,捞上来,条条比太行山上的猴子还精瘦,还狡猾灵动,很难捞着,这就是把长身体的力气,全用在了长脑子上。
淇水边上,有个老道士,顺着边的鹅卵石往下爬,他想去河里喝口水,但水位下降,他怎么也爬不到。河水仿佛故意逗他,哗啦啦从他面前流过,他四肢趴在地上比壁虎还卖力,就是没能爬过宽阔的河岸,鹅卵石硌得他全身酸疼。
爬几丈就停下来休息,有力气了又再往前爬几丈。
少年一行也在此地下车取水饮马。
幸在老道士年轻时候行善积德,好事做不少,年迈后也没做过什么缺德的事,老天待他不薄,在他快要渴死在淇水河边的时候,少年一行人发现他,把他像条咸鱼一样翻身,还喘气,只是昏迷了。
拿点水给他喝,他就醒过来,好比命贱的小草,有点雨露撒在头顶,就能笑出声。
大师姐仪琳认出是星镜道长,怎么没见他们去参加武林大会,原来跑淇水来摸鱼啦。
道长喝两口水,能张嘴发出些怪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再给他两口水,他怪声也不发出了,越喝越不行,浪费淇水清凉甘甜的河水。
也不算浪费,老道士喝两口喝水进去,吐出两口鲜血回报淇水,堪比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入不敷出。
少年看出他受了很深重的内伤,又在河边爬了很久,有壁虎的姿态而没有壁虎的速度,得其形而失其神。
少年给他把脉,老道士心肺被人打伤,每喘一口气都犹如万虫噬咬,呼吸间,他被咬得全身发麻、四肢无力,因此爬得没有尖头尖脑的壁虎快。
可见他平时做好事,做得平不够彻底,所以老天对他的好也留有余地。
仪琳说“请少侠救救他吧,他真是个好人。”
为什么要叫坏人来救好人,越是好人就越该救吗?好人也有该死的时候。
少年看老道士嘟哝嘟哝,貌似有话要说,他扶老道士坐起来,身体直立,呼吸要顺畅些。
少年从他背上给他输送真气,帮他护住心肺,他深吸一口气,弓背咳几声,吐出一口假牙。是假牙堵住喉咙,所以说出不话来。
老道士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鱼、鱼、鱼…”
大伙以为他要吃鱼,可淇水里的鱼鬼精得很,一时之间抓不到,他还是说“鱼、鱼……”
没有鱼,先给他一个洗沙甜饼,他是道士,吃素的,不能给肉饼。
看到甜饼,老道士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挥手甩开仪琳递给他的饼子,他还是说“鱼……”
少年抓住他的手说“道长,出家人何必执着,暂时没有鱼给你吃,先拿饼子充饥吧,前面就是夕惕剑派,到那再你找鱼吃,猫也不只是只吃鱼啊,它没鱼吃的时候还拿耗子呢,你拿耗子了吗就想吃鱼。”少年捡起掉在地上的甜饼,递到他嘴边。
老道士听到要给他找鱼吃,更兴奋了,摇晃着身体,大喊“鱼!”
钟瑜玟拍拍少年的肩膀,“给他水。”
“对,有水就有鱼,你先喝点水顶着,不然你找不到鱼。”少年把水袋递给他。
老道士恶狗扑屎般抓过水袋,咕隆咕隆把水袋里的水全倒进肚子里。
“好啦,这次你肚子成池塘了,养鲨鱼都行。”少年接过干瘪的水袋调侃道。
老道士深吸一口气,说“仪,仪,仪琳师侄,快去山上救你师父!”
老道士不是要吃鱼,他要说的是“仪!”仪琳的“仪”,是嘴里没了假牙支撑,上下嘴唇坍进口里,吐字不清。
错怪了淇水的鱼,原来是仪琳的师父惹的祸。
老道士豁嘴说“贞利神剑重现江湖,有人要灭各大剑派,七星观已经遭遇敌手,他们正往夕惕山上去也。”
仪琳听到师父有危险,叫师妹门启程赶往上山。
王聪在车上问少年“怎么又出一个贞利神剑?武林人士玩不下去了竟找子虚乌有的东西来消遣么?”
少年摇头说不知,少年问钟瑜玟“钟姑娘见识广博,应该听说过吧。”
钟瑜玟说“贞利宝剑是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四百年前和明太宝刀出现在江湖上,并称刀剑双绝,是唯一可以彼此抗衡的兵刃,后来明太刀被武光大帝取得,贞利宝剑也从没有人见过,武光大帝就是靠明太刀所向披靡,打出一片江山,如果贞利宝剑真的存在的话,应该轮不到武光大帝坐拥江山了吧,贞利剑只是江湖传说,不可全信。”
确实,什么兵器能有练武重要,兵器是死的,武功是活的,死的必不能胜活的,正如湘钦的走尸赢不了山巅为泽一样。这也是师父师兄的武学理念。
王聪说“可别趟这浑水,公子你又不争第一。”
钟瑜玟说“如果贞利剑真的存在,取得贞利剑,可以和你师父过两招,即使赢不了他,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那好啊,公子赶紧去抢来,你正缺一把佩剑。”王聪高兴地说。
少年说“如若真有此神兵,这趟浑水我们可以去走一走,但不到紧要关头,不可暴露目标。”
钟瑜玟和王聪点点头。
到夕惕山腰,就看到山顶上冒烟,浓烟滚滚。烧得应该不是很旺,很旺的火都是没有烟的,只有红色的火焰,没有黑烟。因此不必太着急,慢慢上山。
浓烟遮天蔽日,好像烧在夕惕女侠们的心上,她们哭叫着,四肢并用顺着长长的石阶爬上去。
老道士贴地学壁虎爬就没有女侠们学螳螂弹跳来得快,她们三级台阶做一级爬,越步而上,遇到高处就伸出两手抓爬,眨眼间已经在少年前面两百余丈远。
又不是我家着火,况且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少年想着,慢慢和王聪、钟瑜玟一步一个台阶地踏上去,走到一半,王聪和钟瑜玟也累得喘不过气,少年等她们休息片刻。
仪琳带着师妹们来到夕惕,门口横着两具尸体,是守山门的师妹,凉透了,旁边的熊熊大火怎么也烤不暖、烘不热。
绕过大堂的火堆,穿过一个院子和静心台,来到养剑堂,这是师父平时练功的地方。
不见师父,仪琳慌张地大喊“师父!”
其他师妹也跟着喊“师父!”
满山回荡着“师父!”两个字,回应的也只有“师父”这两个字的回音。
大伙哭了,泣不成声,鼻涕眼泪不分你我从鼻子流到嘴里,还想往下巴流,但被张开的嘴收去,真的覆水难收了。
夕惕派武功不怎么样,能力限制行为,坏事也干得不好,同样,好事也行得不多,其中守养剑堂的小师妹更是三脚猫的功夫只学得一脚,她平日里好事坏事都没干出个名堂。这次老天眷顾,她没凉透,被师姐们的哭喊声吵醒。
小师妹从养剑堂的台阶上缓缓抬头,满血的嘴微微张开,喊道“师姐……”
仪琳听到后,跑过去扶她起身,“小师妹,发生什么了?师父呢?”
吗的,你果然只关心师父,小师妹轻叹口气,指着养剑堂说“后堂。”她一个字都不想多说,闭眼假装睡着了。
仪琳放下小师妹,带领大家穿过养剑堂,来到宽敞的后堂,看到师父身后跟着几个小师妹,和两个黑衣人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不是啊,是师父和师妹们被两个黑衣人追得满堂跑,打得她们屁滚尿流。
仪琳大喊一声“弟子救驾来迟!”随后拔剑跳到师父面前,面对两个黑衣人,她师父在她身后喘着粗气,呵出的雾气,打湿仪琳的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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