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舍掌门能想到的,王太冲已经在做了,归藏在王府门前摆摊的弟子就地立在京畿,盯着涣群门和王府。他们真找到赚钱的门道了,出摊生意都不错,和王府的卫士和下人都搞好关系,打探消息去向易如反掌。要是姜秋林在此,他凭一手烤老鼠,一定能在王府收到不少忠实顾客,我希望他可以,但是他不在。
王太冲是想到就去干的人,剑舍的人比较犹豫,特别是姜秋林,多谋而少断。过了一夜他才撤防,剑舍上下欢呼雀跃,武林人士不喜在山上待着,闷,要到各处去流浪,他们就欢喜。
撤防后的剑舍,开始分拨散布到各地,至临带一批人往西走,剑舍掌门带一批人往东走,其余还有往南和往北的。姜秋林不舍得这山头,剑舍掌门请他留在山上,唱空城计的人最危险,他不怕。跟着他留下的剑舍弟子就很怕,他们注定会成为姜秋林的垫脚石,姜秋林的真气微弱,涣群门的看不上。
师父没有带上至殊,至临也没有带上至殊,有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感觉,各自逃难,谁也顾不上谁。
至殊在山里待两天,也坐不住了,不能坐以待毙,她也溜了。其所向,乃是京畿。贞利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她的目标是明太刀,去奔向贞利剑,这女的脑子也不够好,只有半好。
姜秋林在剑舍还是布防,把师兄们用起来,他发现至殊不见后,立即飞信报告师父。剑舍山上最能打的人也跑了,剑舍山是只能拱手让给涣群拳了,他请求师父派些人回山守住祖业。
剑舍掌门回信说,至殊之事意料之中,不足为怪,剑舍祖业在人不在山,那几间屋子算不得祖业。
师父没有派人来回防,而是派人去了京畿,他确实知道至殊会去京畿。至殊一到京畿,她师父就知道她在京畿吃的第一餐是什么菜。
断家枪兵分两路,一路回到昭义城,回到陈府;一路回到断家枪老巢。大家都明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武林各门派都离家出走,散布各地。这时是武林最热闹的时候,没人在家待着,都流动起来。
只有夕惕的在太行山养精蓄锐,昼夜练剑。小师妹已经不再待在养剑堂,到大堂和师姐们练剑去了,可以明目张胆习武,她的武功精进更快,整日专研武学,研习剑术。太行山若厉掌门和星镜道长看了都着急,他们的门派都只剩独苗,独柱难支。七星观重建到一半,被陈观搅和了,星镜道长心心念念重建之事,若厉掌门劝他等风头过去吧,现在立派,涣群门的正好找上门来。
两个老头在太行山上无所事事,游荡于深林中,寻山访鸟,修身养性。人是越老就会越高雅吗?我看不是事的。
少年的师父就不高雅,太行山的新鲜劲头只给他三五天,这里的酒菜都不合他的胃口。少年知道合乎他胃口的东西在青楼,要下山容易,但身上没钱。王聪把钱袋勒紧,不让一文钱洒出来。少年也想下山,师徒两是想到一处去了,但那一处太远了。
王聪和钟瑜玟在山上待得很惬意,暑热不上山,太行好乘凉。这里全是她们亲密的同伴,整天可以风,可以玩。
黑衣男和斗笠男都跟着享福,有吃有喝,什么事都不用干。黑衣男唯独想念远在淮南的女儿,斗笠男劝他去接来一起享福,太行山真是人间仙境。黑衣男说:“她在淮南最安全,太行山早晚是有一战。”
他的话扰了斗笠男的美梦,仙境也能变地府,这哥俩害怕涣群门的到来。欲回淮南去,淮南也是好去处。可是少年的师父不准不许,做人不能嫌贫爱富,他虽穷,但这两人也不能弃他而去,命令这两人在太行山待着。
他们的顾虑也不是无中生有,留下就意味着要掺和江湖武林的斗争,他们本是在江湖之外,穷也安心,现在置身江湖中心,浊浪滔天,这种事该不该管。少年的师父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好饭菜能让人脑袋瓜清醒,他在太行山上吹风,就更清醒了。他说:“我们有明太刀在手,也不怕他们涣群门,你们两个之所以想会淮南,就是因为内心害怕,我们学剑的,只要心里有恐惧,拿剑就不稳了。我们身上这些真气,走到哪里涣群门都会找来,暂且在太行山养好精神,以逸待劳。”
斗笠男觉得他是胡扯,他去劝少年离开太行山,只要他肯走,他师父就会跟着,淮南好藏身,在太行山目标太显眼。少年做不了主,现在是王聪和钟瑜玟做主,她们说留即留,她们说走即走。
淮南女人也多,但都是风尘女子,和她们玩不到一起,斗笠男开口说“淮南”二字,王聪就让他闭嘴,拿着明太刀都害怕,别人岂不是不能活了,跑京畿王府去投降吧。
投降的轮不到他们,至殊到京畿,直接跨进王府,自报家门,说她是剑舍山上来的。无眉男接见了他,以前的贞利剑是和她有关心,现在的贞利剑是他家师父自己拿东西换来的,对她的承诺怕是不能兑现了。
至殊可不答应,太行山三家剑谱她都集到两家了,离成功只剩一步,就不能算成功吗?无眉男说:“贞利剑已经开锋了,不需要太行山剑谱了。”
至殊说她还要当武林盟主呢,召集天下英雄到一处,共谋大事。没什么大事了,陈观已经做完她要做的。无眉男说:“你动作太慢了,我们等不及,你们剑舍的都靠不住。”
至殊出来就不能回去了,已经明摆和剑舍决裂,无眉男知道这点,当初的承诺肯定已经大打折扣,他像个商贾一样知道讨价还价的技巧。他要想把别人的缺点找出来,再好还价。他说:“剑舍太耽误事了,我师父不喜欢你们,所以找了陈家,他们做的不错,你回去吧,我们以后就是敌人了,我师父定会杀上剑舍山去。”
至殊说:“我出来就不会再回去,天大地大,我一定要拿到明太刀!”
斗笠男说:“那我们的目标还是一致,我们也一定要拿到明太刀。眼下我们正缺人手,你可以留下来,大家继续合作。”
至殊已经没有选择,天大地大,只有京畿是她师父不可能前来问罪的,也是最接近明太刀的地方。
无眉男无需任何空头承诺就可以收下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人,何乐而不为?
至殊在京畿勤王府住下,江湖上很快就在知道剑舍出了个叛徒,不知悔改的叛徒。
叛徒在王府相遇,陈观拉至殊进房间,这些人胆子真大,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把年轻女子拉进自己房里,这人是有多不值钱。
陈观没有非分之想,像她这种货色,京畿有很多,花点钱就行。他是要劝回至殊,此地是是非之地,能进难出,趁现在逃出去才是正道。
至殊好不容易才来到京畿,怎么舍得走。她说:“我既然进来,就要成一番事再走。”
陈观说:“你不要着了他们的道,我现在想走都走不成,他们说的话都是骗你的,还说把剑给我,奉我为盟主,你看看我,现在就是走狗一条。”
至殊说:“我跟你不一样,你拿到宝剑没做出什么事,是你无能,我要是拿到明太刀,定叫天翻地覆。”
陈观说:“你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拿到贞利剑和明太刀涣群门才动手做他们的事吗?那是因为刀剑只有其一都不行,你要做的事也一样,你若只拿到明太刀,也是拿到一块废铁而已。你认为你会拿到刀剑吗?”
至殊说:“如何不可?我要做的事谁也挡不了。”
陈观苦口婆心说:“看在你是至临的师妹份上,我是好心想劝,王府水很深,你我皆是棋子,想必王府,我们对涣群门的价值太小了,他们随时可能牺牲我们。”
至殊说:“你还好意思说我师兄,我们剑舍多少人死在你手上?剑舍和陈家的情分从你拿起贞利剑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存在了。”
陈观说:“我是逼不得已,你在王府待两天就知道了,这不是剑舍,他们个个都是怪物。你今天不走,明天就来不及了。”
至殊说:“收了你的好心吧,我拿不到明太刀是不会走的,我有我的事要做,我现在已经是剑舍的人了,你我也没有剑舍和陈家之间的情分。”
陈观说:“不要一错再错,我现在就很后悔,我当初要是不贪图贞利剑,我爹也不会死,我也不会置身这牢笼,我宁愿和大家在武林漂泊逃难。”
至殊说:“可惜我不愿意,我就想在这。”
陈观劝不动,直摇头,进了狼窝还不知道,他拿这种人没办法。
至殊到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勤王世子拔掉剑舍安插在京畿的耳目,门口摆摊的不少人就是他们剑舍的。这些剑舍弟子在至殊的揭发下败露,被勤王世子斩首,扔进地牢喂老鼠,不知道它们再吃到剑舍的尸体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以前的味道。
剑舍还有躲在京畿各角落的耳目,他们都警惕起来,躲在青楼不敢出来,至殊是个女人,是个受伤的女人,她应该不会到青楼来吧。
王府这一招敲山震虎,吓得门口很多摆地摊的都撤了,归藏的爪牙耳目都收敛了些,他们也藏到青楼妓院去,剑舍这只母老虎到京畿来,青楼生意竟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