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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人到了。”
“大人有礼……”
顿时这个可容纳五六百人的小型会场之中,人们乌乌压压地齐齐弯腰向二楼上那冰冷的年轻男子行礼。
寒薇薇怔怔看着那年轻男子,几乎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以至于形成了一种极诡异的形态。
只见他的身子往下弯曲,但是他身边的头部位置却是直梗梗的,仿佛是一个极度扭曲的残疾病人。
自然她这副样子,很轻易地便落在了人们的眼中。
那胖胖的管事一眼就看到了,眼皮直跳,心说这是个什么东西?
而他身边的那冰冷县令,看样子不过二十左右,却是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一双琥珀色眸子,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目色之中,仿佛映着会场所有的人,却又什么都没有。
一股眼高于顶的傲然神态。
“寒大人,您看?”
林管事询问地看向寒历桓。
“继续。”
吐出两个冰碴子一样的字眼,林管事不敢怠慢,连忙命所有人都免礼起身。
这位寒县令,你觉得他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但他太拽了啊,在雷城这小小的地界,软硬不吃,凡事得按他的规矩来。
如果违背了他,非得吃瘪不成。
大家都不太敢“得罪”他。
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或者高官名门。
试想,人们穿了一双干净名贵的好鞋,愿意没事去碰那臭屎?
不错,这位寒县令其实跟臭屎差不多。
要知道他可是前年的新科状元郎。
皇上钦点的留在六部中的四品大员,若是努把力,怕是二十岁就能坐上三品大官。
可是这位倒好,一路从四品做滑梯一样往下滑,到了眼下这七品县令。
听说他得罪了不少人。
是以,皇上的御案上也摆了无数参奏他的折子。
至于他为何还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的确是一门学问。
“请各位入座。”
林管事连忙扬声说道。
下头的一干人等,便各自随着前来而侍候的美婢,一路往会场里头的比试场而去。
“寒大人,您请。”
林管事连忙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可是并没有这位县令大人却是一点走的意思也没,他转眸朝着场洒下一眼,道“本官等人。”
“是,那小的便命人在此侍候着,大人何时想前来时,便命那小厮,小人先行告退?”
没得到回答。
林管事抬眸查看了一眼寒知县的眼色,知道是被允许了,于是转身匆匆而去。
接下来的比试,还需要他亲自主持,耽误不得。
会议场地的一处无人角落里。
“六小姐,您不前去?”
宴刀不解地看着从自己肩上跳落的寒薇薇,在这一刻起,他们便分开了。
可是看样子,这寒六小姐似乎是想单独行动?
“比试,没什么好看的。”她来这里不是为了看比试。
把宽大的衣裳扔给宴刀,寒薇薇示意他可以随便活动,不必管她。
“呃……”
宴刀对此竟无话可说。
是啊,哪怕这个比试再重要,也不过是在模仿六喜化疮丹而已。
人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结果,他们这些医药世家的子弟,却是聚在这里模仿已经问世的解药,多少是有点原地踏步的意味。
“属下告退。”
宴刀拱拱手退下。
寒薇薇将自己收拾一番,她掉头回到原来的会场,躲在一根巨大的柱子后面,悄悄露头,朝着二楼方向看去。
之前那知县所站之地,此刻空空如也。
“莫非,他去了比试场地?”
寒薇薇喃喃自语。
正在她沉吟时,忽地听见一道甜美的女音,“你特地在这里等我了吗?”
“嗯。”
回答的是一道冰冷的男音,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语,甚至是没有一丝温度。
寒薇薇连忙朝着声音处看去。
但见那青色锦袍的男子,身侧已多了一名穿着粉色桃花裙的高挑少女。
少女蹦蹦跳跳,看起来像是初春三月盛开的活泼鲜艳桃花,伸手携着青袍男子,两人自门口郎才女貌般走来。
这一刻,寒薇薇也终于正面看清楚了青袍男子的容貌。
他皮肤很白,衬得唇瓣分外鲜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身形挺拔如松,萧萧肃肃。
宽大的衣袍使得他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是那被少女挽着的手臂,却透过衣料隐隐露出一股强健之感。
如果寒薇薇没记错的话,她当初做阿飘十多年,到最后烟消云散时,也从未耳闻寒历桓娶妻生子。
那时候他已三十多岁了吧,依然未成家。
所以这个女人是谁?
“历桓哥哥!”
桃花少女笑得娇憨可爱,一副撒娇之态,抱着青袍男子的手臂,笑道,“知道我来雷城目的吧,是为了看你哦,不过在这次四大药行的比试上,宴家应该能夺得魁首吧?”
青袍男子大掌宠溺地抚抚少女的鬓发,只露出一抹微笑。
既未点头,也未摇头。
仿佛成与败,只在他掌心里面控制着。
“历桓哥哥……”
少女拽着他的手臂撒娇。
青袍男子这才给面子地“嗯”了一个字,然后揽着她的腰,朝比试场走去。
此刻会场之中,只余这对男女留下的长长的身影。
寒薇薇这才缓缓露出身形,目光长长地看着那对男女,尤其是那青袍男子,口口喃喃
“寒历桓,二哥哥,原来我们是这样见面的。”
冯真找一圈,终于找到柱子后面的太子妃
“您怎么在这里?现在去搜药材吗?”
他问。
这次四大药行比试,全部拿出吃奶的本事来。
所带来的药材,自然也都是个顶个地稀奇名贵。
再者,听闻太子妃来之前已经锁定了能够代替治疗疯毒的药材,在哪家手里,也查得清清楚楚。
缩小了范围,冯真自然不觉得此事为难。
或许比试结束之前,他就能把所有替代的药材,统统纳入囊中。
“那穿桃花衣的女子,是何人?”
寒薇薇小手指指,问道。
“哪个?”
冯真看看,又看看,之后道,“太子妃说的莫非是钟大人的幺妹?”
“钟菱华。”
冯真是太子身边的暗卫,对于帝都钟家的家族人员,自然是极清楚的。
何况这位菱华小姐,在帝都之中时不时举办宴会,不管是仅限于女子的桃花宴,还是男女都邀请的文华宴……总之,连帝都第一才女都比不上她的风头。
而且她今年都十九岁了。
两年前未嫁人,人们叫她大姑娘;
现在未嫁人,人们叫她老姑娘。
所以,帝都之中想不知道她,难。
“钟菱华?”
寒薇薇问,“她心悦的男子是?”
“不知。”
冯真回答,疑惑地望着太子妃,怎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他道,“这位钟九小姐貌美如花,听说她除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有一手诊病的本领呢,曾经都得了皇太后的赏赞。”
她应该是喜欢寒历桓吧。
听罢这番话,寒薇薇心里略略想道。
否则他们怎会如此亲密?
只是钟菱华真的只是医治的本领很高么,所以她才会来参加四大药行的比试?
看样子不太像。
思罢,寒薇薇飞快往比试场中飞奔过去。
她要亲眼去看看。
“太子妃,属下怎么办?”
冯真追上去,结果被寒薇薇给吩咐一句,“你去找药材罢。”
“是。”
眼看着太子妃跑远了,冯真很担忧,可想到他此来目的,又想到无力倒着的太子殿下。
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比试场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草味道。
四周坐满了人,而在场中各自摆放着四处场地,分别是四大药行的各大比试者。
不管是药草还是煎药炉子,场中一一俱备。
此刻传来煎制药草的咕嘟嘟的冒泡声,以及一缕缕腾起的袅袅烟雾。
寒薇薇往场中一扫,比试场的医者全部都是男子。
也便是说那钟菱华并非是下场比试。
现场人数众多,她扫视一圈,并没在第一眼看想找的人,当下便也不多看。
“叮叮叮”
一阵响声,时间到。
四名比试者,及其他们的助手,一个个都收了手。
只见他们制作出来的,有的是汤药,有的是炼制出来的药丸子。
分别是四份,然后林管事在这里开口,使人们对这四大药行的医者所煎出来的药,分别竞价。
而场中的竞价者,是与四大药行无干的人,他们都是被会场主人请来的宾客。
而得到竞价最高者,便是这次比试的冠军。
但这还没有结束,四份药,全部竞价出来之后,再分别实践。
这个时候得出哪一份药草治疗最快最彻底。
此处才是得胜负的关键。
这个时候的胜者,便拥有了明年御药局供药草的资格。
……
这些规则,都被林管事一一说出来。
寒薇薇听在耳中,心头却是轻轻一嗤,所以说眼前的这场竞价,分明是在选冤大头么。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方式。
有人肯竞价才怪。
谁知道,就在这时,忽地听见一道雅致的声音响起,“我出一百两。”
底价一百两,同时以一百两为基础再往上竞价。
“我出二百两。”又有人一声高呼。
而第一个喊出价钱者,都会举起标有各大药行名字的牌子,如此一来,便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竞的是哪家药行。
寒薇薇站在一个大人跟前,旁边便有人时不时看她,之后果便再也没有看,也许是觉得她是大人带来的孩子罢了。
她也不以为意,继续听这帮人议论
“谁若是竞价成功,而且他所投注的那个药行成了今年制作出来的药最有疗效的,便等于是间接获得了御药局的通道,与皇家扯上关系,所以这还是很重要的。”
“唉,你看看这四个药行,哪个更靠谱些?”
“宴氏药房不错,那个炼药的小伙子,炼制出来的药十分清香,与六喜化疮丹的味道差不多。”
“什么,你吃过六喜化疮丹?”
“自然没吃过,那是太子妃的师父制作出来的,肯定是很好吃的药。”
“嗯嗯,那我就投糜氏,他那个老成的医治师炼出的药,也是极好的呢。”
“好好好,那咱们便比试一番。”
实际来到这里,寒薇薇亲自目睹,却还是另一种感觉,与她想象之中的不同。
旁边有人起身出了去,寒薇薇便坐上了那个位置,淡淡地看着场中一声高似一声的竞价。
抬头,她看到在二层位置,一些半开着的窗子,有时候竞价也会在那里传出来。
看来,这里还有自己想象不到的贵客。
寒薇薇不知道的是,她在看着二楼窗户的位置,而那里也正好有一双眼睛,注意到了她。
这时场中爆发出一阵鼓掌声。
只听得那竞拍价格已经到了一千两银子。
有点奇怪,这里的门票就已经到达一千两黄金一张,而拍的药草才一千两银子。
寒薇薇认为,再怎么样也要超过一千两黄金的门票,才是合乎情理的。
孰不知,一千两银子的竞拍价,却是已然不低的了。
主要是所花的这一千两银子,却是仅仅针对眼前拍卖的这一盅药,这并不包括其他。
所以说,便要求竞拍者,至少拥有足够的财力,能够支撑往后的诸多事宜。
就在此起彼伏喊竞拍价时,寒薇薇蓦地感到头被东西砸了下。
目光一动,看到是一张纸团。
她下意识地去取,周围的人见状也没在意,毕竟是一个奶娃娃在这里玩耍。
只是却不知道这奶娃娃是谁家的。
“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百两,还有没有最高的?”
这时候竞拍已经几乎要到达饱和。
寒薇薇站在一片人声鼎沸的竞拍场中,身不由己地捏着那半展的纸团,光影掠动间,隐约看到上面字迹斑斑,犹如飘泼生长的狂草,迅速爬满整张宣纸。
每一个字仿佛占满心间,任是周围如何喧嚣,都叫人听不见。
只觉得两条腿不由分说,已带着她离开场地,直往那二楼狂奔而去。
那二楼处的窗子,此刻已严丝合缝地掩盖住,轻悄悄地,仿佛从来就没有打开过一样。
与此同时,一双琥珀色的冷眸将那冰凉凉的视线覆盖下来,尔后又如轻羽般,自那紧闭的窗子处,无声无息地撤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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