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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迟来的懊悔
    袁英回到北戎,低头站在宁亦桌前,向他汇报此行情况。

    “巴国民风淳朴,巴王胆小懦弱,朝中官员不足二十人,军队兵力严重不足,国库亏空,整个国家都处在勉力维持的状态……”袁英如实说道。

    宁亦面无表情的听着,没有什么兴致。

    待袁英汇报完,白子仙在旁边插了一句嘴:“你可见到那位巴国公主了?如何?”

    袁英想了想:“微臣……不知道……”

    白子仙满脸讶色,袁英向来有一说一,有就是有,没就是没,从来不会模棱两可,可今日她竟然说她“不知道”?!

    白子仙问:“什么叫做不知道。”

    袁英低下头:“那巴国公主确实与娘娘非常像,像到微臣几乎……无法分辨。”

    听到袁英这么说,宁亦抬起头,锁着眉看向她。

    白子仙脸色更加惊讶,袁英说话从不夸张,如果她说她自己无法分辨,那么真的可以认为这巴国小公主一定是非常像秦妃了。

    袁英接着说道:“虽然非常相似,但是微臣亲自向巴王和王后取得证实,巴国公主确实只有十四岁,到今年九月初七才满十五周岁,而且微臣确认过,她颈后绝无秦妃娘娘的刺青,眸色也与娘娘不同。所以仅能说是相似,但绝不是同一个人。”

    “既然明显不是同一人,你怎么还会说出无法分辨这样的话?”宁亦觉得听他们在说这个,纯属浪费时间,于是没有好脸色地训斥道。

    袁英回答:“属下……就是这样觉得。”

    “够了!”宁亦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喝道,“这种无聊的话题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们都闲着没事做了吗?!”

    说罢,宁亦站起身一甩袖子,直接走出书房,从马厩牵出栗狐,策马除了王府。

    初夏的后陵,巨大的海棠树下,一座白玉墓碑默然寂寂地立着。宁亦将栗狐拴在海棠树上,自己一人取了酒,蹲坐在墓碑前,自斟自饮。

    南风微微,葳蕤的海棠树随风摇摆,宁亦盯着墓碑上秦晚的名字,默然神伤。

    “晚儿,他们找到了一个女子,说是与你很像,”宁亦饮下满满一口酒,苦笑道,“像又怎样,像又不是你,再像又能如何?”

    南风习习,无人回答。

    宁亦后来才从萱草处得知,原来他以为的喝药针灸,与她所承受的喝药针灸根本就是两回事。

    她从来没跟他说过自己每日要忍受多少痛苦,他还以为她的病真的有了好转,真的可以像正常人那样等到他出兵流丘之国为她夺来水灵丹。

    当然,他也没有给过她机会去说。

    当萱草告诉他,那一夜温存是秦晚用两碗剧毒的鸩汤换来的,宁亦几乎已是万箭穿心。

    萱草说少夫人让她整整准备了三日的药量,因为少夫人想在最后的日子里,让宁王殿下能看在她主动献身的份儿上多陪陪她。

    可宁王殿下在第二日一早就离开了。

    两晚鸩汤只换来一夜陪伴,萱草说她作为一只少有人类情感的草妖,都觉得不值,何况是已经被病痛折磨到了绝望的少夫人。

    “可少夫人什么抱怨都没有,还让我下山去给她买了黄米糕,谁能想到,我倒是买到了黄米糕,可少夫人却没能等我回来……”

    萱草平静不带情绪的话在宁亦耳畔回响,像一把刀子插在他心上。他扶着墓碑,闭上眼睛轻声问道:“晚儿,你想要的不是黄米糕,对不对?你想要的是我在你身边对不对?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记得那日黎明时秦晚的挽留,也记得她眼中的不舍。秦晚那时明明已经知道他把火灵丹给了戎帝,却整整一夜只字未提。

    她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决定,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多留他在身边两日,可他连这点愿望都没有满足,就那么抛下她走了。

    他以为等他获得赐婚的圣旨,给她一个惊喜,就能解开她的心结,获得她的原谅,让她开心。

    可殊不知,她早就绝望了。

    这时,宁亦忽然感觉身后有人,他转身去看,竟是流萤。

    流萤提着食盒,见到宁亦并没有行礼,只是静静地走到墓碑前,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贡品拿出,摆好。

    自从秦晚跳崖,流萤对宁亦的态度完全变了,她不再对他毕恭毕敬,而是怨恨和冷漠。她自愿留在后陵守墓,不愿再入宫当职,宁亦答应了她,也不对她大不敬的态度有任何计较。

    “殿下来这里有什么用呢……”流萤看着墓碑上的刻字,冷冷地说道,“娘娘曾说女人要为自己而活,别为了男人给的仨瓜俩枣就以身相许,不离不弃,赔钱倒贴。娘娘还说她自己是个完完整整的人,根本不需要为一个男人牺牲自己,哪怕是宁王殿下,也不配。现在想想,娘娘说的这些话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她还不是为了您,该付出的都付出了,该牺牲的都牺牲了,到最后就剩一具埋在这里的枯骨,多可笑,又多么可怜。”

    “……”宁亦无法反驳流萤,只能如锥心般痛苦的听着。

    流萤跪在墓碑前,接着说道:“我听说在巴国有位和娘娘非常相似的女子,呵,我真是好奇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会存在两个完全一样的人。您说,要是娘娘泉下有知,知道这世上会有这么一个女子存在,以她的性子,她会怎么想,怎么说?”

    “……怎么说?”宁亦问道。

    流萤笑笑:“以娘娘的性子肯定会说:‘这不是很好吗,有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替我继续去喜欢宁亦,也挺不错的,至少每天睁开眼看到的还是我的脸,不是吗?’”

    宁亦怔忡,不知该如何回答。

    流萤站起身,转向宁亦,声音里充满恨意和挑衅:“殿下,与其将来您渐渐把娘娘忘了另娶她人,不如您就把那位巴国公主娶回来封为王妃,然后日日夜夜看着她那张和娘娘一模一样的脸,让娘娘的死每时每刻都刻在您心上,折磨您的这的心,如何啊?除非,您不敢面对娘娘的脸,不敢面对您的薄情寡义,更不敢面对是您亲手害死了娘娘的事实,那就算了。可是殿下,要赎罪就拿出点赎罪的样子来,单单喝点酒连诚意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