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有云: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什么是至柔,是水还是空气?秦晚看来,或许是一个女人发自内心的感情,她可以在某个瞬间爆发,撼动天地,无畏荆棘,死亦不惧。
坍塌中的牢狱内,秦晚终于找到了关押宁亦的牢门,谢天谢地,它还完好无损。
秦晚抽出龙鳞,拼尽全力砸向那门锁。
“咔”的一声,门锁应声断裂,秦晚收回龙鳞,撞开牢门。
牢内漆黑一片,秦晚什么都看不见。
她跪在地上,伸开双手向前摸索,一边找一边喊着宁亦的名字。
“晚儿……?”宁亦的声音从前方的角落里传来,虚弱的几乎只是气声。
“宁亦!”秦晚循声快速地摸索道宁亦的身边,问道:“宁亦,你有没有受伤?”
宁亦回答道:“没有,只是身体麻痹,没有力气。”他的气息微微有些乱,听得出他在竭力保持平静。
秦晚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然后绕道自己的颈后,架起他来:“宁亦,我撑着你,咱们得趁下波余震前离开这里。”
“好……”宁亦答应。牢房内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秦晚用全力将宁亦支撑着站起来,一手摸索着墙壁,一手扶住他的身体,然后顺着墙边一步步挪着走出牢门,再贴着边走过甬道。她的脚踝传来阵阵剧痛,应是刚刚奔跑时撞到了什么硬物。秦晚心想幸好不是扭伤,只要咬咬牙就能挺过去。
终于,他们两人赶在下一波余震前离开了大牢。
疾风暴雨,外面的世界已如末世。
锦城大半的房屋已经坍塌,无论是官家还是百姓,天灾面前,一视同仁。
秦晚继续撑着宁亦往前走,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
终于老天不负有心人,让她找到了一处草屋。
她带着宁亦进入草屋,扶着他靠墙坐好,再去屋里东找找西找找,还真让她找到一捆干柴和几块打火石。
秦晚将干柴放在没有漏雨的地方,然后用打火石在上面敲来敲去。
可无论用多大力气,火星乱溅,可是就是打不着火。
宁亦看到她无可奈何的样子,眼中带着宠溺的勾起嘴角,然后从身旁捡起一撮干稻草,又从秦晚手里拿走打火石。
只见他将两颗石头在稻草上方轻敲了几下,稻草像是被施了魔法般轻易地就被点燃。接着他又多拿了一些草,将火势加大,最后放在了柴堆上,此时,整个草屋终于有了温暖和光亮。
秦晚坐在离宁亦一臂远的距离,抱着膝盖,盯着毕毕剥剥火焰,也不说话,只是发呆。
外面雷声隆隆,大雨哗哗,可草屋里除了火苗的声音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秦晚忽然了悟了云枯大师的话:如果说心生虚妄即是地狱,那自窥内心后,秦晚发现,她一切虚妄的本源即是宁亦,只要宁亦在,她便生如地狱。可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是逃避世间苦厄,那就无法直视内心,更无法真的做到心心入空,念念归静了。
当然,这都是秦晚坐在火苗前的胡思乱想。
她总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让她能够解释和美化自己丢脸且没骨气的“美救渣男”的行为。所以她不得不引用了云枯大师玄妙深奥的佛理,把救下宁亦的行为看做是救众生于苦厄的高尚的英雄主义行为,这样就让这事儿看起来更合理些。
如果宁亦问起她为什么来救他,她可以很有骨气地说,作为一名舍己为人的良好市民,救助危难人士是她的责任。
可秦晚转念一想,如果宁亦问,那么多受灾群众,为何她只救他一人,显然这个道理就说不通了。
想了半天,秦晚决定还是不要理他,一切问题都不回答,也就不会讲出什么丢人现眼的话。
“晚儿……”
听到宁亦叫她,秦晚立即绷紧了神经,决定要拿出点硬气来,绝对不能露怯。
“我想喝水。”
秦晚一懵:喝水?这位大哥半天不说一句话,第一件事就是使唤她?真是醉了……
秦晚撇了撇嘴,站起身,又开始在草屋里东找西找,看看有什么能盛水的地方。她心里吐槽一百万遍,为啥别人家穿越都能带着超市和空间,自己屁都没有,真的是要了亲命了。
她心里骂骂咧咧,整个草屋里都翻遍了,一个能盛水的碗都没找到。
无奈,秦晚走到门口,用裙摆将手上的泥水和血污擦干净,然后卷起早就已经湿透了的袖子,双手成捧,接到满满一捧雨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回到草屋里,递到宁亦面前:“喝吧,没有找到盛水的碗,只能这样了。”
宁亦看到她虎口上的伤口,一下子拉过她的手,水哗啦洒了一地。
“宁亦你……!”秦晚一下子火了,开口就要骂。却见宁亦撕下秦晚的裙摆上的一条,开始给她包扎起虎口的伤口来。
“你要撕撕你的,撕我的裙子做什么?”秦晚气得眉毛倒立,嗔怒道。
“我的是裤子,不好撕。”宁亦帮她把手包扎好,淡然的说道。
这理由有凭有据,确实如此,秦晚无法反驳。
“冷吗?”宁亦将她被雨水淋的冰凉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心,然后轻轻哈气,随后给她搓了搓。一股温暖顺着指尖缓缓到了手掌,让她整个人都感到微微暖了起来。
“不冷。”秦晚抽回自己的手,别过脸去看火柴堆,火光映着她的脸,红扑扑的十分好看。
“如此大的灾难,明日整个蜀国都会陷入大乱……”宁亦抬头看向屋外的雨,他抬手摸了摸秦晚的头,“你放心,我会让北戎军入境,帮助蜀国维稳,并帮助他们救人和重建。”
秦晚愣了一下,转过脸看向一边,低声道:“蜀国人要杀你,你却要帮他们。”
宁亦轻轻叹了口气:“我当然不会白帮他们。”
“嗯?”秦晚转头看向他,“你要跟蜀国谈什么条件?”
宁亦一把将秦晚拉入自己的怀中,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我说过,我的要求就只一个,就是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