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摇着头步步后退。
“蚀云闲!我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也不管你们蚀云族到底为了我做了什么?你们都休想打我孩子的主意!”秦晚防御地看着蚀云闲。
蚀云闲看着秦晚决绝,蹙眉冷声:“如果哥哥醒着,我真想让他知道,他对你所做的一切,你却连他的性命都不在乎!”
秦晚咬牙:“蚀云闲,如果是我欠你们蚀云族的,用我的命也好,精神力也好,神魂也可以,我该还的我自己还!但是我的孩子,他不是我偿还人情的筹码,我不会让你们碰他一下!”
“秦晚,你真是冷血。”
“随你怎么说!”秦晚怒道,“如果你们蚀云族敢打我孩子的算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说罢,秦晚转身向出口走去。
她手扶在腹部,紧皱眉头,再不回头看那地宫一眼。
蚀云闲伏在冰床边上,痛哭不已。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不知如何去救蚀云庚和她的族人。
哥哥疯了,他只想保护秦晚,根本不顾及族人的死活。
而她已经告诉族人们,要用秦晚肚子里的孩子为哥哥续命,这才让所有的族人不惜前赴后继地保护秦晚。他们相信,只要秦晚平安生下孩子,蚀云庚得到这个堪称六界血脉最强的孩子,就能挽救这场战争,让蚀云族成为妖界最强地存在。
可此时,秦晚态度如此决绝。
一但她生下孩子,却拒绝交出,那么蚀云族的牺牲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不行!
蚀云闲从地上站起身,她狠了狠心,无论秦晚愿意与否,这个孩子她志在必得。
只有这样,才能让蚀云庚继续为王,让族众安心,让蚀云族不至于在这妖界消亡!
秦晚走出流光殿地宫,抬头可见妖力爆破声震彻穹顶。
以前她只认为那结界就是单纯的阵法,可现在她知道那是蚀云庚的妖魂之力在支撑着,每一次巨大的撞击都让秦晚心头猛地揪紧。
她不是没有良心。
可她此时真的是无能为力。
她伸出手,结印成莲,可即便她还记得秦夜王族的术法咒语如何念,却仍不能释放出丁点的法力来。
看着那邶陵城结界,秦晚心想,如果她还是真正的秦夜王姬,至少还可以用法力帮蚀云庚维持这防御大阵。再不济,也能用法力维持住冰床上那具身体不再受反噬继续破坏。
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每件事慢慢发生。
秦晚慢慢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流云殿,侧身躺在床上,无力地闭上眼睛。
她既担心蚀云庚的结界撑不下去,又担心孩子出生后蚀云族的人来抢夺,实为两难,无法两全。
秦晚听着窗外一声声的巨响,即便闭着眼睛,也无法休息。
直到入夜,妖皇停止了攻击,那声音才终于停了下来。
秦晚翻身下床,靠着窗棱看着星空,心烦意乱,不知该怎么办。
而这时,一只荧蝶落在了阳台外的花上。
秦晚推开阳台的门,走了过去,伸出手指,让那荧蝶落在自己的指尖。
荧蝶的翅膀,光芒忽明忽暗。
“你的力量已经虚弱到只能送一只荧蝶来看我了吗,小七?”秦晚问蝴蝶。
荧蝶扇了扇翅膀,算作回答。
看它如此,秦晚内疚不已:“你是因为,我小时候跟你说过,如果你是一只蝴蝶就好了,所以你才变成荧蝶的样子?”
荧蝶安静地收起翅膀,半晌,又扇了扇。
“我收回那句话,你原本的样子就很漂亮,很像蜻蛉,一点都不必蝴蝶差。”秦晚说着,眼中就有了水汽。
荧蝶振翅飞了起来,转了一圈,变成了蚀云兽原体的模样,重新落回了秦晚的指尖。
“你说,你们妖族这个报恩的传统到底是哪儿来的。你根本没必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人们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恩情不也是这样吗,你这么做,要我再怎么还你?”
蚀云兽在秦晚的指尖上摇了摇头,又振翅在秦晚身边飞了两圈,便因支撑它的法力不足,消失在了半空中。
秦晚双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她此时真希望自己真能觉醒什么神族血脉,或许那样就能有足够的力量改变现状。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腹部一紧,那感觉让她微微不适。
接着,秦晚感到不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她慢慢扶着墙走回房间里,勉力让自己趟回床上,希望腹中不适的感觉缓和。她轻抚着自己的腹部,深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过了一会儿,不适感慢慢消失,秦晚才缓缓呼了一口气。
九个月,腹中的孩子已经足月,随时就要出生。
宁亦不在这里,身边无人可信赖。秦晚心中慌乱,唯有祈求孩子再等等,不要这么急着出世。孩子在她腹中,她尚且能够用身体保护他,如果他一但降生,秦晚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邶陵城外的攻击一日比一日猛烈,穹顶上的结界已经可以看到裂纹。偶尔巨大的震动让王宫的建筑也开始颤抖,偶尔还会有粉尘和碎屑落于地面。
每一次妖皇的军队发动攻击,邶陵城内就会一片混乱,侍女们开始当着秦晚的面讨论她腹中的孩子为何还不出生,仿佛这个孩子就是这座城池地救世主一般。
越是这样,秦晚越是害怕。
她此时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要抢她的孩子一般。
秦晚整日将自己反锁在屋内,没有他的允许,不让任何人踏入她的房间半步。
她甚至想过自己可以忍痛生下孩子,再带着孩子翻过阳台逃走。
但逃又能逃到哪里去,离开这座城市,她分分钟就会被外面妖皇的部队抓捕。可不逃离,这些蚀云族全都在期盼着祭祀她的孩子。
又过了几日,蚀云庚的结界开始缩小,邶陵城里的百姓也开始纷纷涌入王宫内躲避。
秦晚看着那些蹲坐在宫殿屋檐下,怀里抱着呜呜哭泣的孩子的蚀云族女性,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她们。
这时,流云殿外有蚀云部族高声喊道:“为什么不刨开那女人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献祭给王!这样大家不就都得救了!”
而这时,越来越多的蚀云族开始支持那人的说法:“对啊!为什么非得等到她生,直接生剖了她不就行了!”
“反正那婴儿已经足月!剖出来给王,王就能得到更强大的身体,我们就能得救了!”
说着,蚀云族人渐渐站了起来,开始向流云殿聚集,拥挤,带着愤怒和守卫开始理论,争吵,推搡
秦晚在窗帘后默默看着这一切。
浑身血液倒流,她蜷缩在墙角,此时她感觉自己既救不了自己,又救不了孩子。
她将目光落在手腕上的血玉手镯之上。
或许只有秦河和储映寒还能来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