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山越爬越高,森林退在了身后,一眼望去是成片的高山草甸。
天气寒冷,秦晚裹上了羌人女子的羊皮袄,这才感觉到温暖。黄昏时分,气温已经将至零度一下,秦晚哈着寒气,靠在一座山岭顶上的石塔旁,听着经幡被风吹动的声音,望着夕阳。
烈馐带了烧煮后的热奶茶给秦晚御寒。
秦晚接过水壶,喝下一口略微有些滚烫的咸味奶茶,感觉身体才暖了一些。
“娘娘,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白狼羌族统辖的腹地,前面就是其部落聚居的村寨名叫夏格,在那里我们可以买到新马,然后继续前进。”烈馐向秦晚汇报道。
白狼部和白狼妖族没有关系,只不过是这里的羌人部族给自己取的名字。这个白狼部在高原以东地带地盘广阔,算得上是一只在整个高原排的上号的部族。
“知道了,”秦晚点点头,“顺便在那部落里打听打听宁锡昭的踪迹。”
烈馐:“已经派人提前去问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
她们二人正说着,忽然远处有一队羌人马队从烈馐说的夏格寨落向他们奔来。
秦晚站起身,凝眉和烈馐一起紧张地眺望。
“娘娘!来者不善!”烈馐看到那些人手执武器,单手执缰,足有百人。
秦晚眯着眼睛望向那支马队:“是强盗马匪吗?”
烈馐摇头:“应该不是。”
这时羌族士兵匆匆跑到秦晚身边:“娘娘,来的是白狼族众。”
秦晚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要考验她的外交能力了。她正在思考怎么与白狼部族交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她仔细看向那白狼族马队头马上所载之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容……
她就算化成灰也能认出她的模样和身形。
秦晚神色冷肃,心中万马奔腾。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二十年前苏容跟随孔菁消失在了方圆城,今日又见,夕阳之下,阴影落在她的脸上,眸光中的杀意尽显。
看来有些怨有些恨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消失。只会日积月累变成一把心口的刀,日日剜着心留下不可忍受的剧痛。
“烈馐!迅速防御!”秦晚在看到苏容那一刻时就知道大事不妙,立即下令道。
烈馐当下组织士兵们进行防御,将秦晚保护在了身后。
苏容看到了站在经幡石塔旁的秦晚,眼中杀意尽显。她勒马在秦晚面前,抬着下巴,挑眉冷笑:“秦妃娘娘,别来无恙!或者我应该叫你秦皇后娘娘,才更合适。”
秦晚淡然笑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是应该称呼你为西狄镇国公主,还是西狄亡国女王呢,苏容?”
苏容被秦晚一针见血的讽刺扎了心,举起弯刀:“秦晚,我真没想到会有今日这么一天,你会送上门来,让我亲自为王兄报仇!”
“我也没想到我们两个可以再见面,当年没有杀了你也是我长久以来的遗憾。”秦晚道,“我以为你会为西狄殉国,做个殉国的女王。没想到你竟然向戎国升了降旗,真是丢人。”
“你!”苏容被秦晚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气得想要睚眦剧烈。她一生的耻辱来源于秦晚,二十多年来夜夜梦魇,永远都是方圆城破时的景象,以及得知王兄被戎国宁帝所杀的痛苦。
秦晚看她大怒,又问道:“孔菁呢?我以为你会和孔菁在一起,当初是他带你离开方圆城才让你有命可以活到今天的吧?”
苏容恨声道:“你以为我会放过那个让我失去国家失去王兄的孔雀?!哈哈哈,我等他仙法彻底丧失,就斩断了它的翅膀,刨了它的心,为王兄报了仇。”
“你?!”秦晚吃惊不已,“苏容,你果然还是够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丈夫都下得去这等狠手。”
“那是它应得的结局!一只禽鸟而已,痴心妄想!”苏容抬起了手中的弯刀,指向秦晚:“而你秦晚,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秦晚淡定地对苏容道:“苏容,当年应阳城和方圆城,咱们俩也算打了个平手,今日不妨我们单对单对决一次,也算是你我之间这二十多年的恩怨了结了它。除非你觉得自己接近四十岁的年纪打不过我了,那我可以答应你团战。”
“开什么玩笑!”苏容被秦晚的话一激,立即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秦晚抽出背后的龙鳞:“当年我的武功稀烂,确实比不过你,不过好赖我也练了这么多年的剑,若再没点长进也对不起这些年的时光。”
这时烈馐不安地想要拦住秦晚:“娘娘!”
“没事烈馐,我和她总得了结一下当年的仇怨,”秦晚道,“放心,我不会输的。”
说着,秦晚绕开烈馐来到了苏容面前。
电光火石之间,秦晚和苏容已经各自出招,在茫茫高原草甸上拉开了攻势。若是在平原,秦晚倒不至于怕了苏容,可这里是高原,她接了苏容几招后,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长而沉,身体也不像平日那般轻松行动。
只见苏容一刀劈下,秦晚猛然用龙鳞去挡,却力不从心后退了数步。
苏容得意笑笑:“秦晚,这些年你果然有点进步。不过这高原的环境怕你是还没来得及适应。看来就算我不杀你,单单过上几招,你就能很快的力竭而死。”
“话不要说得太早,更不要说得太绝对!”秦晚知道她的氧气和体力都不足以支撑持久战斗,必须要速战速决,她举起剑,再次攻向苏容,口中说道,“你知道你和苏涵哪里最相像吗?”
苏容听秦晚提到苏涵,脸色变得生冷:“闭嘴!你不配提起王兄的名字!”
秦晚趁苏容情绪起伏,找到机会一剑刺了过去:“你和苏涵最大的相似之处,就在于你们都十分自大。”
“你说什么?!”苏容大怒,刀下毫不留情,直砍向秦晚脖颈。
秦晚闪身躲过,用龙鳞格挡住苏容的弯刀,冷笑着道:“苏容,在你拼死守护方圆城的时候,苏涵正在中原沛郡的颍城跟我甜甜蜜蜜地谈情说爱。他那时还在等着回到西狄后娶我为妃,却不知道西狄军早就在宁亦的北戎军面前溃不成军。”
“你说什么?!”苏容怒目等着秦晚,不可置信。
“苏涵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秦晚一边防守苏容的攻势,一边道,“我在最后送他回西狄的时候,给他看的军报里只写着你弑君杀父当了女王,结果水平有限能力不足让整个西狄成了北戎的盘中餐。苏容,你猜苏涵在那一刻是怎么看你的?”
秦晚的话彻底激怒了苏容:“秦晚!你是我见过心肠最歹毒的人!”
“苏容,我们彼此彼此。我杀苏涵,已是杀人诛心,当他看到方圆城破的时候,肯定是痛心疾首。”秦晚冷笑道,“你杀了他的父王,亡了他的国,对于他的死,你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反而我觉得我其实没做什么,说实话,我没有想要杀了苏涵,甚至还给他留了一条生路,苏容是你,错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