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
几匹快马从皇宫之中飞出,直奔京口方向。
“秦国之事暂时已定,胜败在此一举,若是咱们连秦国第一次南下试探性的挑衅都守不住的话,再多的安排也不过是如同今日的代国一般垂死挣扎,谢相,你就全权跟进处理此事吧,谢玄有何要求,你尽力满足。”
谢安赶紧应诺,口呼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也不必如此。”司马昱苦笑道:“若晋国实在无可救药,朕知道你们大家也尽力了,到时候你们自寻出路,活下去,朕也不会怪你们的,不必陪朕走到最后。”
顿时谢安等人心下备受感动,高呼声起:“我等早已做好殉国准备,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绝不当那亡国之奴。”
“各位爱卿之心意,朕已晓得,但大可不必。”司马昱顿感一阵心酸,这多好的臣子啊,奈何,如今却是个前才驱狼,后又要驱虎的时代。
“五斗米教那边如何?”司马昱看着藏爱亲问道:“我那个好儿子,好弟弟可是还在和他们联络着感情啊?”
藏爱亲不敢回应,沉默则代表着肯定了。
司马昱继续道:“你之计策进行的如何?你家那个小赘婿可是有好好配合之意?”
“容不得他不配合。”藏爱亲道:“我们选中他的时候,时代的潮流也就选中了他,他没得选择。”
司马昱无奈道:“将他拉入咱们这趟浑水之中,也着实是对不起他了,他是个人才,若能活下,将来定会有个好作为。”
藏爱亲却不以为然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皮之不存,毛之焉在?陛下不必愧疚,他被选中,是他这种碌碌无为之人一辈子的荣耀。”
“嗯。”司马昱长长的叹了一声。
“明日带他过来见识见识一下世面吧。”
藏爱亲顿时一阵惊讶,张了张嘴,顿感圣意难测,最终还是没有问出,立即叩头领命。
......
从皇宫出来之后,夜色已深。
藏爱亲坐在马车之上直感觉头大不已。
这晋国内忧外患,该如何相救?
谢相叔侄如今担起了抗击外敌的责任,算是承担了最重的担子,而她这个侍郎大人只需要解决内忧,目前最主要的内忧就是五斗米教。
还好,现在五斗米教还算是安分,但是,难说什么时候就会给晋国背后来上一刀。
回到藏府,藏爱亲不敢忘却司马昱的吩咐,立即找寻着刘裕。
奈何,寻了一遍也不见人影。
“大人,今日璞玉楼的侍女过来寻姑爷,姑爷便跟随而去,至今未回。”还是门口的一个侍卫向藏爱亲禀告了情况。
藏爱亲看了看夜色,顿时怒从心起,这三更半夜的还流连在那烟花之地不回来,翅膀长硬了,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爱阙何在?”藏爱亲见妹妹也没回来,更是不爽,这两夫妻没一个安生的。
底下侍卫见藏爱亲发火,有点害怕,低声回道:“二小姐应该在客栈那里。”
“备马。”
侍卫茫然问道:“去往何处?”
藏爱亲思索了一会,回道:“璞玉楼。”
侍卫赶紧应诺离去。
“等等。”藏爱亲叫道:“给我带上板子。”
侍卫心下骇然,暗道自己对不起姑爷了,今晚之事绝不能让姑爷知道是自己向大人汇报的。
......
“大人,姑爷不在璞玉楼。”侍卫小跑进璞玉楼后,不多时就又奔出大门向藏爱亲汇报道:“据里头的老鸨回话,姑爷中午便与徐公子一同离开了。”
“徐羡之?”藏爱亲哼了一声,这两猪朋狗友,还真的是哪都黏一块儿,这会儿是又去哪里干坏事了?
“走,去爱阙的客栈瞧瞧。”藏爱亲知道刘裕与徐羡之在一起后,多少是放心了一点,反正他母亲弟弟还在府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迟早还是要回到府中。
藏爱亲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胡仙儿在阁楼之上瞧着藏爱亲离去,心下狐疑,这女人是藏爱亲吧?怎么比自己的妹妹还要关心妹夫?
她已查清刘裕入赘之事,虽不知为何藏爱阙会如此不要命般护着杜竹林,但是,她也清楚,刘裕定然是不好受。
既然不好受,那就正和她心意,更好办。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被带帽子,还是绿色那种。
如此,魅惑于他作为内应,搞死晋国的时候顺便搞死藏爱亲,也算是为他这龟孙报了仇了。
这么看来,她与刘裕两个人怎么说,都应该是同个目的,既然如此,不应该算是朋友吗?
胡仙儿为自己给藏爱亲埋下了个暗子而沾沾自喜。
......
一路绝尘,一马当先。
不多时,藏爱亲就冲到了藏爱阙的平价客栈。
快马的蹄声吵醒了正在歇息的小猴儿。
谁啊这是?小猴儿起身步到门口一看,顿时冷汗飚起。
“大...大人。”小猴儿赶紧恭敬道。
“爱阙可在?”
“楼上主房之中。”
“接着,将马拉去马厩停好。”藏爱亲将马鞭扔给小猴儿,小猴儿赶紧接过应诺。
这位大老板风风仆仆的跑来这里干嘛?她可是很少来的。
“过来。”藏爱亲又是一声吩咐。
小猴儿赶紧屁颠屁颠的奔来。
“杜竹林那贱人可还在?”
“那贱人,不,那对母子早已离开。”小猴儿差点说错了嘴,藏爱亲可以怒骂杜竹林,但是他不行,谁知道这些大人物心里想什么呢?
或许打是亲骂是爱呢?如此他可怎么办?毕竟这些大人物的恶趣味也很难说啊。
“离开了好,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小猴儿不解,双眼扑灵扑灵的看着藏爱亲问道。
还能以为什么?当然是那种有损家风之事咯。
但是这话能说吗?
藏爱亲立马训斥道:“关你什么事,拉马去。”
小猴儿不敢耽搁,赶紧照办。
“对了,大人,姑爷也在客栈之中。”小猴儿远远的补充了一句。
“咦?”藏爱亲一阵惊奇。
刘裕也在这里?
他在这里干嘛?
多年的博览群书,让她越想越歪。
所谓懂得越多,那就想得越多。
这两人什么时候好到这程度了?
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是约好了一起夜不归宿?
这是在躲着她来幽会吗?
那自己在府内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成了个多余的人了?
爱阙终于步出了心结?
这算是个喜讯吗?
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藏爱亲突然总感觉有一个无法言喻的心酸味,每踏一步,就感觉叠加似的沉重,到最后,竟然连呼吸都感觉困难了起来。
转身,藏爱亲快步走下了楼梯。
如今这种情况,去打扰他们不好吧?
等等,自己在想什么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藏爱亲又停了下来。
爱阙绝对不可能看得上刘裕那小子,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嗯,一定是这样的。
藏爱亲再次转身,就要踏上一阶,脚还未落,又是一阵纠结。
如今自己想错了怎么办?捉奸在床?那岂不是很尴尬?
今日这幅样子,怎么说都有种金屋藏娇之感,而且,人家也算是夫妻了,假戏真做又如何?
思虑至此,藏爱亲收回右脚,不进反退了一步。
“咦?大人,您怎么还不上去?”小猴儿拉马停好后回来,见到藏爱亲依旧立于台阶之处,顿时一阵好奇。
来得正好。
藏爱亲见小猴儿过来,假正经道:“刘裕,额,他今日来此作甚?与爱阙两人可是有什么异常?”
“异常?”小猴儿不解,思索了一会,回道:“喝酒算不算异常?”
喝酒?
交杯酒吗?呀呀呀,这连交杯酒都喝了,这若是不算是异常,那什么情况才算是异常了?
“我现在才知道,姑爷的酒量是杠杠滴啊。”小猴儿不知其所想,继续道:“瞧瞧墙角那里的酒壶,基本上是姑爷喝掉的。”
藏爱亲顺着指向敲去,只见那里酒壶满地,还未清理,顿感惊异。
喝水都喝不了这么多吧?喝这么多还有力气?
这两人竟然有这等兴趣嗜好?直接酒壶交杯不成?
这叫酒后好乱性吗?
还是酒壮熊人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