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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觊觎
    <div id="tet_c">前世今生,李善从来是以一个老好人的形象出现的。

    如果说前世还有着抠门的小缺陷……这一世,亲爱的母亲已经帮他填上了这个窟窿。

    穿越而来,原本对李善颇多鄙夷的朱家沟村民的态度在极短的时间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如朱八、朱石头、赵大这等投入李善门下的青壮在村中的地位都得到了提高。

    与秦王府子弟两次大打出手,但李善巧妙的化敌为友,虽有巧合,但也是李善有意为之……他从来不肯多树敌手。

    再比如秦王李世民、太子李建成、杜如晦、魏征……就算之前有些间隙,如今也都相处融洽。

    但人处于世,不可能只有朋友,没有敌人。

    不过李善很少树敌,一旦树敌,就要尽快解决……比如被李道玄一刀劈死的史万宝,比如被程名振砍下头颅的刘黑闼。

    至于如今还在草原上的阿史那欲谷设,李善很抱歉没研发出什么定时取命的毒药。

    所以,在李善想来,他现阶段只有两个敌人,一个是李德武,另一个是王仁佑。

    前者是穿越来附带的,后者是无奈的选择……

    但事实上,还有一个。

    在诸多政治势力中对李善最持善意的必是秦王府,那些文武俊杰或是因为欣赏李善之才,或是因为籍贯山东,或是因为子弟相善,更因为李善筹谋大败刘黑闼,使秦王府的局势转危为安。

    别说最早和李善有过节的杜如晦了,就是看李善很不顺眼的长孙无忌也要捏着鼻子……反正秦王府、天策府,甚至秦王一脉中既没有清河崔,也没有博陵崔。

    但李善毕竟不是铜钱啊,不可能谁都喜欢他……在李德武、王仁佑之后,又有一位仇人出现了,他就是京兆杜氏子弟,杜如晦的叔父,杜淹。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杜淹是个贪婪的人,也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前隋文帝时期,杜淹曾经一度跑到太白山隐居沽名钓誉,结果被杨坚厌恶流放江南。

    隋朝末期,杜淹投靠王世充,官居吏部尚书,杀一侄囚一侄,郑国灭亡之后名列必杀名单中,要不是另一个侄儿杜如晦,就要一命归西了……呃,闻名海内的大族中,京兆杜氏是最能内卷的。

    之后杜淹回到长安,入弘文馆为学士,可惜没能挤进十八学士之中,好不容易……房玄龄都暗示过会授兵曹参军事,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凌敬。

    要不是李善,凌敬怎么可能得手?

    如今凌敬在天策府中风光无限,李善也名声大噪……杜淹内心深处的情绪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在咬着他的心。

    所以,今日在酒肆中听到有人居然赞誉李善,杜淹立即嗤笑辱骂。

    柳奭年少气盛还不服气,正要争辩,一旁的柳亨拉了他一把,摇头示意。

    杜淹又饮了口酒,冷笑道:“居然还有人赞其诗才……”

    王仁佑眼睛一亮,“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都言玉壶春清如水,烈如火,可有绿蚁?可需火炉?”杜淹身子都有些摇摇晃晃,“显然是他人之作,李善不过虚名矫饰,实在是恬不知耻!”

    柳奭忍不住说:“杜公,或许是李怀仁在岭南饮酒所做。”

    “哈哈哈,岭南难道还能见雪?”杜淹仰头大笑,“不过骗骗尔等少年人罢了。”

    “坊间传闻,李怀仁以仁义为先,所谓仁义为先,实则分利。”王仁佑笑眯眯的说:“东山酒楼为京中翘楚,李怀仁与陇西李氏、我太原王氏合而为之,如今玉壶春……别说我那六弟仁表,就连陇西李氏丹阳房也插不进手呢。”

    “李怀仁自称陇西李氏……”杜淹嘿嘿笑道:“老夫看来,必为商贾之后!”

    “商人重利轻义……”王仁佑补充了句,“倒是和李善做派相仿。”

    柳奭不知所措,柳亨眯着眼拉着侄儿往后退了两步……这一老一少对李善的批驳简直是从头到脚,自己可不想掺和进去。

    更何况,李善到底是什么来历……坊间多有各种流言,有说是陇西李氏旁支,也有说是赵郡李氏旁支,还有人联想起因杨玄感而被杀的前隋大将李子通……毕竟,李姓是大姓。

    但柳亨很确认一点,不管是坊间传言,还是淮阳王李道玄、族兄柳濬那儿,都没有李善自称陇西李氏这个说法。

    外间响起一片急促的脚步声,两个捧着酒瓶的仆役气喘吁吁的门外,“三郎君,总算抢到了。”

    “抢?”

    “酒肆存酒不多,已经打起来了。”仆役咋舌道:“可热闹呢,长安县衙都来人了。”

    “长安令就该封了那酒肆!”杜淹哼了声,“大庭广众,占街夺路,有碍观瞻。”

    “杜公,若是封了那玉壶春,只怕李怀仁被气得吐血呢。”王仁佑笑道:“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乃大仇啊。”

    那边柳亨、柳濬略略一礼,匆匆忙忙的离开,不管如何,李善在河北战事中对河东柳氏有恩无仇。

    看到杜淹脸上不屑的神色,王仁佑补充道:“一壶葡萄酒不过六百钱,新丰酒才两百钱,而一壶玉壶春要一贯钱,每日门庭若渴……喏,今日为了抢酒都打起来了。”

    “一贯钱?!”杜淹持盏的右手顿在空中,半响才回过神来,重复了一遍,“一贯钱?”

    中国封建时代是农业社会,几乎每个朝代都会下令禁酒,或者课以重税,但这种禁酒令往往只是个幌子……因为这一行利润太高了。

    王仁佑清晰的看见,杜淹的眼睛都红了。

    扯开话题闲聊了一阵,王仁佑殷勤的扶着杜淹出了门,转过一条街道,玉壶春酒肆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但地上狼藉一片,甚至还看得见被撕下来的衣衫,被打落的软帽。

    “哎,长安令无甚作为……”王仁佑轻叹一声,“待会儿在下送张帖子去长安县衙吧。”

    王仁佑本人的名帖……没多大的用处,关键是送名帖的人,必定是同安长公主府的管事。

    作为圣人李渊唯一在世的兄弟姐妹,同安长公主是有这样的体面的……当然了,王仁佑这话只是一个引子。

    杜淹怔怔的看着玉壶春酒肆的门面,眼中一片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