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李善老老实实的缩在家里,哪儿都不去,以寒气入体的借口闭门谢客,谁都不见……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养病那是借口,凌烟阁里喝的烂醉如泥,哪里像个病人啊。
嗯,就连平阳公主那边,李善都没登门拜访,虽然他挺想去看看那位被李渊封为郡主的小侄女……其他人不敢说,但李善很确认,原始空中绝对没有这个女婴。
一直到正月结束,二月初二那一日,凌敬一大早就来了李宅,“可想好了?”
“嗯,就在今日。”李善干笑着点点头,“正巧孝卿兄请了张家大郎作陪……”
凌敬想了会儿低声道:“探听一二,让宾王安分些,裴弘大应该不会注意到他。”
李善回京之后,除了在崔府待了一日之后就回了庄子,除了王仁表之外没有去见任何人,甚至闭门谢客,原因就在于,他需要先见马周一面。
不管是太子还是裴世矩,如果东宫要动手,那就不可能不用到玄武门,那身在玄武门守将常何身边的马周不可能一点征兆都看不到。
如何利用马周这颗棋子,其实李善、凌敬以及李世民、房玄龄众人都觉得有点棘手,如果是秦王要起兵,那自然是有很大用处的,在太子进入太极宫后封锁玄武门,就能隔断长林军,但现在变成东宫有可能起兵,而秦王成为防守的一方,那就难说了。
因为如果是进攻的一方,秦王会在起兵之初就派遣大将接手玄武门,历史上也的确是这样的,张公瑾关闭了宫门,敬君弘、吕世衡战死,但长林军始终没有攻破玄武门。
但现在是防守的一方,除非确定了太子起兵的时间,否则秦王不可能遣派心腹坐镇玄武门……不说李渊不会答应,就连节制北衙禁军的柴绍也不会答应。
如果这颗棋子是常何这个玄武门守将,那就好办了……为此凌敬昨晚还提及,长孙无忌为此发了几次牢骚,既然要安插人手,为什么不选常何却要选马周?
这也是凌敬心里的疑惑,马周跟着李善时间不算长,但也经历了山东战事,随行北上代州,即使现在明面上决裂,也带着李善的背景……而常何就不同了。
凌敬也不觉得,李善会收服不了常何。
之前凌敬就隐晦的问过几次,但李善只能含糊过去……没办法解释啊,其实最没办法解释的是为什么正好是常何成为玄武门守将。
其他的方面……呃,也没办法解释啊,为什么要用马周而不是常何?
到现在李善都不能确认,常何到底是不是真的投入东宫门下,会不会是李世民刻意为之……如果没记错,李世民在东宫是埋了不少棋子的,之前密谈时候他也没有否认。
想想看,李善如果笼络常何,给出许诺,或者拿住把柄,将人塞到东宫去,而常何实际上却是李世民的暗子的话……夭寿啊!
用早餐的时候,李善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凌敬倒是老神在在,胃口还挺好,如今老头儿在吏部任个员外郎,在吏部混的是如鱼得水……毕竟上面的吏部尚书杨恭仁与李善私人关系不错,再上面的是秦王。
自从秦王行使尚书令的权柄后,不少天策府属官就进入三省六部了,裴寂因为与李渊的关系依旧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但在尚书省内的权力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如今六部中,东宫能拿捏得住的也就刑部了,毕竟刑部尚书是东宫嫡系荥阳郡公郑善果。
不过自从凌敬、房玄龄、杜如晦三人入三省六部之后,天策府那边长孙无忌的权柄得以加强,想到这儿李善笑着说:“听说杜执礼最近颇得重用?”
凌敬点点头,“殿下也是没办法,玉壶春……杜执礼全送给了太常寺。”
“嗯?”李善大为意外,杜淹那个死要钱的居然一文钱都没收……要知道泾州、原州战事中玉壶春的用量不是个小数字。
“是殿下?”
凌敬摇摇头。
不是秦王压下来的,那只能是杜如晦了,但凌敬再次摇摇头,深深看了眼李善,“是封德彝。”
李善喉头动了动,居然是封伦。
想了想,李善笑道:“没想到封伦与杜淹也有交情?”
“不知内情,只听克明提及。”凌敬低声道:“自老夫与玄龄、克明入朝,天策府诸多事宜大都是辅机、杜执礼与封德彝主持。”
“封德彝如今是中书令吧?”
凌敬解释道:“自秦王入主尚书省,又有江国公依附,封德彝在中书省有些尴尬,所以殿下命其打理天策府。”
李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这个理由是说得通的,既然李渊没有立即易储的打算,那就不可能让李世民一脉将三省全都掌控……即使李世民入主东宫也不可能,不然到底是谁做皇帝啊。
“封德彝得殿下信重?”
“极为信重。”凌敬缓缓说出这句话,视线与李善撞了撞,各自移开。
凌敬是想起了在仁寿宫的时候,范十一来报,封伦曾经在夜间密会齐王李元吉。
而李善则是将封伦、杜淹、齐王这条线连了起来,他也差不多猜到了封伦是如何“劝说”杜淹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封伦很可能与齐王有直接关系,而杜淹不会……这位要投也是投东宫,不会选择齐王的。
李善愈发好奇起来,封伦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齐王手中?
就目前局势而言,齐王是完全没有希望的……而似乎这位并不打算收手。
“对了,今日约在了哪儿?”凌敬擦拭着手,随口道:“毕竟马宾王离去之时,你尚未进爵郡王,裴世矩应该没注意到,但如今你何等身份,小心别漏了痕迹。”
“自然是要好好挑选……”李善眼神闪烁,“出征前与秦王密会那夜,裴世矩就派了人手盯着崔府。”
“那就好,选在哪儿?”
李善咳嗽两声,“毕竟好些日子没出门了,一入长安,只怕行踪难以隐秘,所以要挑选繁华之所,正所谓木在林中,石入深山,这才……”
“到底在哪儿?”
李善干笑道:“平康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