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月院的下人一惊,这裴二姑娘是去了?
为什么心中顿时有困不住的洪水猛兽往外冲,想要尖叫,甚至想拍手称快,道一句:“好走!”
裴亦姝伸出手探了探鼻息,又号了脉,沉静道:“妹妹这是激动过度,心绪不宁,晕厥过去了!”
薛姨娘一脸慌张:“真不打紧?姑娘如何断定······”
“这阵子学过一点医术,虽不算精通,也能窥见皮毛。”裴亦姝神色淡淡地回道。
见薛姨娘神色不安,她又继续道:“姨娘若不安心便再请大夫来瞧,有时候太过激动便会导致猝死。”
虽这薛姨娘算的上是个老实人,但是裴月蓉做的事她定不是毫不知情,而是选择了一昧地纵容包庇。
兴许借着薛姨娘她还能给裴月蓉一个教训,裴亦姝又添油加醋地加了一把火。
薛姨娘吓得面色苍白,金平城里的大夫请了一轮又一轮,只怕是再请不来了,眼下只能请裴亦姝先瞧瞧。
“姨娘既然信我,我便试试!”她说着掏出一把银针来,又一脸正经道:“晕厥的缘由多是气血受阻,呼吸不顺,首施针灸急救。”
裴亦姝用银针封住了她的穴位,让她口不能言,目不能视,接下来便到了任由她发挥的时候了。
宁烨桁教他行针灸之术时,她记忆最深刻的便是扎哪几个穴位最疼。
既然现在裴月蓉落到了她的手里,又不能杀了她,便让她试试这锥心刺骨的疼痛。
前世的记忆不断在脑中浮现,裴亦姝每每施针之前便会想着要立刻结果了她的性命。
薛姨娘看着自个女儿直冒冷汗,四肢抽搐,一时心里没了底,赶紧道:“姑娘,这······”
“姨娘莫急,还有两针没扎完呢!”
床上之人又是一阵抽搐,似乎十分痛苦。
眼见着差不多的时候,裴亦姝才慢条斯理地收了针。
片刻之后床上之人已悠悠转醒。
裴月蓉呆滞地望着床幔,全身如同被车轱辘碾过一般,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已经再无鬼哭狼嚎的气力。
我这是怎么了?裴月蓉只记得自个脸毁了,要去请太医。
安国公又恢复了平静,裴亦姝扶着方老夫人离开了。
“祖母,你这几日胸口闷的毛病是不是好些了!”裴亦姝不经意间搭上了她的脉搏。
方老夫人回握住她的手,“姝儿,还真让你说对了,自从吃了世子爷的药,周身都活络起来了,你这是跟谁学的医术,让我仿佛又看见了你娘的模样。”
方氏陷入了回忆当中,“你娘当年可是医术了得,跟着你爹在沙场出生入死,却是救下来无数将士的性命······”
祖孙二人说起不免又要伤怀,裴亦姝喃喃道:“或许姝儿将来有一天也能继承娘的医术······”
回到姝华院时,忽然掠过一支无头箭。
裴亦姝眼疾手快地抓过,却见上面却绑着一封信,打开一瞧只见一行隽秀的字迹:仙客来酒楼一号雅座,阿九。
街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裴亦姝在那车水马龙的街市上一站,一眼便瞧见了位于街角的仙客来。
阿九找她来是有什么事吗?裴亦姝心中暗暗琢磨着,她现在更关心的是阿九的失忆症什么时候能好,若她真是叔父的女儿该有多好,祖母定是会欣喜万分。
若是先把她带回府上来,她会不会想起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仙客来的楼上,裴亦姝正欲推门而入,阿九却率先打开了房门,“裴姑娘来了······”
“阿九你找我······”裴亦姝忽然收住了笑容,只见宁烨桁端坐在那里,眉目深邃明俊,目光之中似乎带了一股桀骜不驯。
看来要找她的不是阿九,而是宁烨桁。
裴亦姝压低了声音,问道:“那毒是你下的?”
对方却未答,用指腹不断摩擦着茶杯边缘,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便当作是他了。
这时阿九却先说话了,义正言辞道:“是阿九自作主张,给了她一点教训,但并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原来如此!”裴亦姝干咳几声,掩饰住自个的尴尬。
宁烨桁放下茶杯,忽然出声道:“裴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需要和你商量!”
裴亦姝也不客气,随意坐下给自个倒了一杯茶。
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接触,裴亦姝已经知道这大反派向来是说一不二,若是说出“商量”两字,那定不是什么好事。
裴亦姝埋头喝了一口茶,抬眸道:“不必说了,我不会答应你,更何况我和你之间可没交情,哪来的不情之请!”
“是吗?”面对满脸写着不愿意的女人,他也不恼,反而是笑了,“裴姑娘不先听听便一口否决了!”
“不听!”裴亦姝捂住耳朵,直摇脑袋。
阿九看着他们坊主揉了揉突突跳动的眉心,她暗道不妙,这是恼怒了。
果然,下一瞬,就见他手中多出了一把金色的匕首,匕首在他手指间灵活地翻转着,举止间仍旧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一边玩着匕首,一边泰然自若地重复了一遍。
裴亦姝冷眼瞥了他一眼,神色如常道:“看来是我不答应,世子爷便会杀了我不成。”
说这句话时裴亦姝是没底气的,这宁烨桁说话行事一向令人琢磨不透,虽然她肚子里已是江湖翻滚,但面上仍旧沉静如水。
此人深不可测,如果要跟这厮正面对抗,她完全没有胜算,若是在他行动之前先行逃跑会不会有一丝存活的希望?
裴亦姝一面假装漫不经心地巡视周遭的环境,一面计划着逃跑的路线。
她可不想如此轻易便丢了身家性命。
或者先听听他的不情之请是什么?她想不明白之前他为何三番两次地救她,还大费周章地教她医术。
难道是为了谋反,以自己为诱饵,让自家兄长······裴亦姝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一旁的阿九已是屏息凝神,她知道坊主确实是动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