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近来总有流民乱蹿的缘故,亦是滋生了不少作奸犯科之徒,于是官道每隔二十公里便会设置有一个驿站,驿站上都设置有检查的官差。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裴亦姝便选择了距离青州更近的普通道路。
许是走的人少了的缘故,道路旁杂草丛生,路几乎被掩盖住了,只隐约可见人留下的踪迹。
马车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后,前方却忽然出现一队人马将路给拦下了,赶车小厮立即勒停了马车。
马蹄疾扬,惊醒了睡梦中的裴亦姝,她将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悦。
碧桃赶紧开口问道:“怎么了?”
小厮声线有些微颤,“有人拦道了······”
外面传来两道十分陌生的声音。
“你确定是这辆马车?”
“就是这辆马车······决计不会出错!”
裴亦姝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语气平淡道:“你们是谁?”
外面有人回道:“裴姑娘,小的是奉命在此等您,这一路自会护送裴姑娘!”
难道是宁烨桁猜到她会来找他,特意安排的人等在这里?
可是也不对啊,就算宁烨桁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也不至于是能未仆先知。
裴亦姝起了疑心,她挑开帘子看,眼前这俩个骑马而来的人皆是生面孔。
裴亦姝言辞冷淡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裴姑娘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地侍奉在您左右!”
为首的那位看不出实际年纪,面白无须,声音很是尖细。
裴亦姝立时反应过来,瞧着似东厂的装束。
这东厂本来一直是归属于皇帝管辖,后来至臻皇后薨逝后,皇帝一度消沉下去,这东厂便渐渐地被皇后掌控了。
后来皇帝为重揽大权,做出了许多努力才逐渐削弱了东厂的势力。
东厂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日未曾出来蹦跶了。
可是东厂的太监怎么会盯上她?定是有人特意驱使了东厂来拦她?
是谁派来的并不重要,裴亦姝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她面上却是十分平静,“怕是要拂了你的一番好意了,我独来独往惯了,并不习惯这般大张旗鼓!”
裴亦姝更没想到还真在半路上遇见麻烦了,她本来想过半夜偷偷摸摸地走,只是若真是夜里出发时遇见了这伙子人,他们便是更加肆无忌惮罢!
其实当真有人居心叵测,什么时候出发并没有任何区别。
反倒不如光明正大地从城门口走出去,实际上众人知晓了此事反而是对她更好,意图不轨者也会有所忌惮。
“裴姑娘当真不愿意赏光跟着咱家走吗?咱家还真有些难办!”
裴亦姝的思绪被打断了,微一沉吟后倒是显得有些意外的平静,“也不知这光该是赏给谁?是公公,还是你背后的主子?”
那公公一贯温和的面容似乎严肃了几分,“咱家怎敢受裴姑娘的光,不过是一位贵人时刻记挂着姑娘,要咱家送姑娘一程!”
碧桃十分地慌张害怕,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我们真要跟他们走吗?”
裴亦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碧桃稍安勿躁。
“听公公的意思是非去不可了!”裴亦姝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便走罢!”
现在敌众我寡,若是硬拼只怕是没有胜算,但她现在已经渐渐想清楚眼前人是谁派来的。
之前不曾细想,现在这东厂早已经不是当年那般一手遮天,现在皇帝将全部心力都投入到了大理寺,自然是十分信任大理寺,应是也不屑驱使东厂。
说起来现在还能驱使东厂办事的,也只有皇后罢。
看来送她是假,实际上是想要领她去背后主子所在之处。
皇后应是不会轻易出面,那么极有可能是二皇子。
裴亦姝眼珠子转了转,握了握袖间的匕首,面上的笑容愈发地深沉,“这马车里太过于闷热了,我想出来走走,那便劳烦公公给我牵一匹马过来罢!”
那公公见她语气平和,甚至有些和颜悦色,神色也跟着缓和下来,只觉得这位裴姑娘虽是桀骜了一些,但其实还挺识相的。
到底还是个姑娘,毕竟连她未婚的夫婿都已经是葬身火海了,又能强硬到何时?
他当即便将一个侍从马上驱赶了下来,又将马匹牵了过来,谄媚笑道:“裴姑娘请罢……”
裴亦姝拎着裙裾跳下了马车,走起路来步步生莲,让人恍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连碧桃都有些目瞪口呆,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家姑娘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那太监已经下马走上前来,态度十分地和善道:“裴姑娘,让咱家扶着你上马罢!”
他暗暗想着看来传闻并非是真的,都说这裴姑娘文武双全,巾帼不让须眉,大约也只是会些花拳绣腿罢了,撑死是能撂倒俩个娇弱的小女子。
裴亦姝笑意吟吟地看着那太监向他走近,只温声对他道:“也不知是那位贵人能有这般福气,竟然能得公公这般妥帖的人?“
太监是真心地笑了,这位裴姑娘说话又好听,看起来性子极好,若以后能真得了宠,以后指不定还要仰仗一二。
谁料,太监刚走到裴亦姝近前,他的身子便一下失去了重心。
他还未反应过来,一柄寒光熠熠的匕首便抵在他的咽喉处。
马背上的随从们立刻抽出了大刀来,迅速朝二人所在的方位围拢。
碧桃吓得六神无主,”姑娘······“
裴亦姝退到马车旁,凝神注视着向他们围拢过来的随从。
被裴亦姝扼制住脖颈的太监一瞬间仿佛有了窒息的感觉。
冰冷的匕首宛如毒蛇一般缠绕在他颈间,似乎正朝他吐着信子。
裴亦姝冷冰冰地道:“公公,若想活命便让他们退下,更何况你也没有要我性命的胆量罢!。”
那太监霎时面上苍白,额角淌出冷汗来,他实在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或许是他太过于轻敌的缘故?
到底是有些老辣的太监,很快他便平静下来,道:“姑娘可别跟咱家开这种玩笑,有话好好说……”
”闭嘴!“裴亦姝冷斥道。
那太监咽了咽口水,还想再说服裴亦姝,不想压在他咽喉的匕首又逼近了几分,似乎已经陷入了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