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姝一瞬间有些愣神,她分明从他的眼里看见了几分宠溺。
她飞快地调开了视线,又正了正神色,看向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的红狼,嘴角又挂上了笑意,道:“你所中这毒的药性十分地强势,它会一直在你的身体里蔓延,跟着你纠缠你,从而你会越来越痛苦,直到你死的那一刻······”
感受到自个半边身子已经不能动弹了,红狼瞳孔已经开始震颤起来,只觉整个身子又麻又疼,似乎是被放在火炉上即将慢慢地烤熟一般,他又惊又怕,全身都冒着虚汗。
红狼的嘴唇拼命地哆嗦着,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话。
裴亦姝又笑道:“你若是想死的痛快一点,便老实交代了,免得受这些皮肉之苦!”
他没料到这红狼的骨头的确是够硬,他哆嗦了这么久,结果只从牙缝中蹦出了一句,“寨主会替我们报仇的!”
“清木寨寨主!?”宁烨桁说着冷笑一声,“你们寨主又当‘佛’又当匪的,只怕是忙不过来吧!”
佛、匪?裴亦姝在心中疑惑了一会儿,瞬间明白了宁烨桁所说的人是谁——成王。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成王竟然还有一个土匪头子的身份。
这成王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坏人,也怪不得这青州能够乱成这样。
不过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成王会想要杀掉这里的村民、
红狼被药性控制,几乎疼的生不如死,这时才反应过来宁烨桁方才说的话,眼中闪过几分惊恐之色,“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宁烨桁神色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重要的是你想怎么死?”
红狼仍旧是不折不挠道:“寨主大业将成,我死又何妨······是个男人就给我一个痛快。”
“我不是男人!”裴亦姝说着将宁烨桁手中的瓷瓶摸了过去,将药液倒在了红狼的大腿上,继续道:“我也不想给你痛快!”
又是一阵惨叫声划破了夜空,红狼如同嘶破了喉咙一般,随后惨叫声渐渐的变小了,只变成低沉的痛呼声。
裴亦姝又去将另外几个匪徒提溜了过来。
几个匪徒见到红狼这般模样,早就已经被吓傻了,瘫软在地一直求饶。
裴亦姝神色平静道:“你们该求的是被你们害死的村民,唯一的法子便是去下面乞求他们的原谅······你们若是不想死的太过痛苦的话,就把你们知道的都交代清楚!”
几名匪徒反手被捆住了双手,仍旧匍匐着身子想要磕头求饶,最后只得栽倒在地,那模样看起来要有多滑稽便有多滑稽。
“姑奶奶饶命啊······该交代的我们都已经交代了啊!”
“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们了······”
······
春寒忽然走上前来骂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还想着活命,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你们!”
“当年我娘被掳走的时候我才八岁,八岁已经记得清楚许多事了,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忘记这仇恨!”
其中有一个长着三角眼鹰钩鼻的秃顶男人赶紧说道:“姑娘,我知道你娘的事,我都告诉你,你千万要饶了我!”
“你觉得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裴亦姝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若是说假话,便仔细你的皮肉!”
那秃顶男人立时噤若寒蝉,很快又缓过神来,赶紧道:“我说、我都说!”
那男人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半响之后方才缓缓开口说话。
听完他说的话,春寒即刻跳起了身来,直摇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春寒有些难以置信地揪着头发,又走到老婆婆跟前问道:“他说的都是假话,我不相信,我母亲怎么会是土匪的夫人?她一定是被逼迫的!”
连同裴亦姝都觉得有些意外,她完全没有想到这号称清心寡欲,一辈子都不娶妻生子的成王竟然也是有妻儿的。
裴亦姝见这匪徒说的有理有据,也不像是有假。
只是成王这妻子竟然愿意逃下山来跟一个农夫都不愿意跟他,也足以见得成王是有多招人不待见了。
她不由想起之前的采花大盗魏举来,他是被成王捡来的养子,极大有可能是成王现在的秘密妻子没有生育。
但他这妻子若真是春寒的母亲,那么她便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女人,也自是能生养的。
根据这秃头的意思,他们寨主与妻子关系一直不好,所以这秃顶男人的话语还是能够推敲的。
还有据他所言清木崖的寨主一向是看不见人影的,而寨中事务也是有人在替料理的,像他们这样的小喽啰根本就见不上寨主的面。
见秃顶男人交代了,另外两名匪徒也一股脑将自个所知道的事儿都说了。
与秃顶男人说的大差不差。
裴亦姝还借机套问了他们的话,他们还不知他们寨主的真实身份,那么便只有红狼知道。
裴亦姝在想他们当中肯定是只有红狼与这寨主有些接触了,她不禁又想起红狼受了这般折磨还能守口如瓶的模样,不由暗暗感叹这成王的手段果真是高,不仅是会调教手下,也惯会笼络人心。
只是为何上一世她没有发现成王竟能这般蹦跶,她沉静下来大概想了一下前世这个时候发生的事儿,当时她已经和魏凌霄成婚了,而且皇帝也立了他为储君。
他记得前一世的青州是十分安稳的,成王也是十分地低调,她唯独在与魏凌霄成婚的那一次是远远的见过他一面的。
她努力地回想了一番她所见到成王的模样,虽是人到中年仍旧是一副温雅清逸的做派,无论是谁见了他都不会将他与权谋诡计联系在一起。
重活一世,裴亦姝也总算是明了看人不能关看表面,像成王这种人便是表面上吃斋念佛,实际上是心中欲念难掩。
就跟魏凌霄是一个模样,表面上是一个温顺存良之人,实际上是狼子野心。
只是她想不明白成王如此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在上一世会是那般地沉静?
想到此处,裴亦姝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成王与魏凌霄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若为何当朝首辅会与成王暗中勾结在一起。
这当今首辅肯定是会扶持自个的亲外甥做皇帝,怎么也不可能去拥护成王,那就是陆家与成王之间有着什么互惠互利的关系······
宁烨桁忽然打断她的思路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裴亦姝回神过来,又看向宁烨桁道:“想来是其他多的也问不出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宁烨桁漫不经心道:“自是交给村民们处置,方才不是已经说好了的吗?”
裴亦姝点了点头,正准备跟春寒说话,却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裴亦姝还以为她是因为母亲的事情受到了打击,便只能劝解了几句又向她问处置这些匪徒的意见。
因为比起能够随时丧失理智的村民,还是春寒更合适商讨这回事。
春寒虽也是个急性子,但好歹能够继续沟通下去。
而春寒现在却是一副受到沉重打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