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再这么下去,宁烨桁会被这些人围攻,唯恐性命难保,他的体力也恐怕会因此告竭。
裴亦姝正值一筹莫展之际,而宁烨桁却忽地腾空跃至马背上,然后用夺来的长枪向围攻他的人扫去,直接将敌众挑了个七零八落。
他坐回马鞍上,然后狠狠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嘶鸣一声,只撅起蹄子向前冲了出去。
那面具男见宁烨桁骑马横冲直撞而来,本想赶紧避开,却不料对方在两马相撞之际直接向他的方向跳了过来。
未及其明白状况,宁烨桁已经欺身而上一下扼制住面具男的脖颈,往下一滚,忽然无声无息失去踪迹。
裴亦姝回神过来,想要赶紧去查看情况。
然而比她更快的是面具男的手下,正匆匆骑马去寻他们二人的踪迹,却不料脚下忽然踩空,
连人带马一起坠落了下去。
裴亦姝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不用说,前方一定是山崖。
她顾不得太多,想要赶紧过去查看,却被赶过来的三皇子给阻止了。
三皇子一面让人去追击面具男的手下,一面劝慰裴亦姝道:“裴姑娘,你不要冲动,前面不远可是百丈悬崖!”
“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
说话间裴亦姝一下挣脱他的手,直接朝先前宁烨桁失踪的方向而去了。
她一路掀开不拦道的人,忽然急煞住脚步,脚底下的碎石掉落而下,听不见任何回响声。
脚下,是悬崖,一眼望不穿底。
她没有想到山道的另一侧,真是悬崖。由于夜太深,他们并没有看清这里的状况,
那宁烨桁真的从悬崖上滚落下去了么?
裴亦姝看着如同无底深渊般的悬崖,怔怔地立在那里,山风吹拂而过她纤瘦的身形,原本姝丽的脸庞毫无生气。
突如其来的悲恸感涌上她心头,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脑中反复回想的是宁烨桁平日的面容。
“宁烨桁--”
裴亦姝忽然撕开喉咙呼喊出口。
她不愿意相信宁烨桁就会这般死了,耳边山风呼啸而过,吞噬掉了裴亦姝的声音,亦无人回应她的呼喊。
裴亦姝方寸大乱,她蹲在悬崖前,连同整个心也跟着这片黑暗,一点点沉入了深渊。
这时却有人趁机前来偷袭她,裴亦姝太沉湎于其中,反应过来时对方的刀子已经朝她扎了过来。
幸亏裴亦姝反应快,一个翻身迅速往侧面滚了过去,再一脚往其下盘扫去,那人瞬间身体失去了重心向悬崖下倒去。
那人自落下后再无半声回响,这百丈悬崖一但落下便是没命了。
“你在干什么?”
魏景离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一下将她拉到了身边去。
这时候护卫在三皇子身边的中年男人赶了过来,拱手向他禀了一些什么,魏景离赶紧往后看去,只见那伙子本在拼杀的人忽然撤走了。
那中年男人早早将已经七零八碎的镖队人员集中在了一起,“殿下,我们现在就赶紧赶路吧,这伙贼人来去无踪,唯恐再会卷土重来!”
魏景离低垂着眼眸思量了片刻,道:“立刻清点人员货品,尽快整顿出发!”
那中年男人得了令,却又有些迟疑地向裴亦姝的方向看了两眼,道:“殿下,这位姑娘······您还是先赶紧离开此处为好!”
“你先去忙吧!我自有安排!”魏景离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先行。
魏景离温言劝慰道:“裴姑娘,走吧!宁世子的下落我会让人去寻的!”
裴亦姝太过担忧宁烨桁,心下惶然,旁人说什么话早已经是听不真切了,她的眼神却始终怔怔落在悬崖边,这时却发现悬崖边的草丛簌簌一颤。
有人?
裴亦姝心中这般想着,人已经冲了出去,只见悬崖边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来,似乎有人正艰难攀在悬崖石壁上。
难道是被她踢下去的那贼人?那人只是模糊的一个影子,裴亦姝并不能看真切到底。
到底是何人?她很快醒神,从腰间摸出匕首来,方才与宁烨桁打斗的是一个戴了面具的男人,难道会是他?
裴亦姝缓缓向那人靠近,用力捏紧了手中的匕首,只站在悬崖边上看着那人影。
宁烨桁绝没想到,自个本是想着来一招‘擒贼先擒王’,这下却一下翻到了山崖下去,也是幸好他反应灵活,抓着了从石壁长出来的青松,这才得死里逃生,又抓住了石头外凸的怪石才得以爬到悬崖顶端。
而他本就在这场厮杀中多处负伤,体力濒临告竭,眼下又被石壁树枝刮蹭,身上早已经是伤痕累累,现在又看见裴亦姝眼神凶恶地拿着匕首对着自个,貌似打算随时要扑过来要了他的命一般。
她什么时候这么讨厌自己了?
宁烨桁实在是太累了,此番死里逃生已经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再没多余的精力去思考。
“姝儿······”
他倦怠地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她。
裴亦姝恍然醒悟过来,赶紧将手中的匕首藏在腰间,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惊喜:“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死!”
“你是在故意咒我吧,快拉我一把!”
裴亦姝顾不得多做解释,赶紧将他拉起身来。
这时魏景离走了过来,道:“宁世子此番当真是有惊无险!”
宁烨桁有些无精打采地抬头看他,道:“三皇子不也是么?”
魏景离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道:“此处不安全,我们打算现在就离开,不若裴姑娘与我们同行吧!”
宁烨桁正准备拒绝,裴亦姝却抢先应下了,道:“我们的马车离此处有一段距离,好在不远,我们先去驾车!”
“不用劳烦殿下了,我们自个去吧!”宁烨桁道。
言罢,不待魏景离说话,他又道:“幸亏你还记得住你未来夫君的模样,否则我还得做你手下的冤死鬼。”
宁烨桁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一番衣冠,明明周身皆是狼狈,却有说不出来清贵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