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驾车小厮已经尽力追赶,还是没能赶上前方发狂马匹的速度。
前方不远便是深不见底地的悬崖,驾车小厮不敢再往继续前行,勒停了马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失控的马车栽下山崖。
一声轰隆巨响之后,春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瞬间有些毛骨悚然——人没了?
骤然的变故,让春寒有些不知所措。
“春儿……”妇人拉着她的手,强自冷静下来,道:“我们先回去好不好,我再让金锤去打探消息,没有见着确切的人,兴许……”
“我先去看看……”
春寒抽出自个的手,随即跳下了马车,跌跌撞撞地在往山崖前面跑去,吼着嗓子喊着:“姐姐,姐姐……”
回应她的却只有自个的回音,她整个人都有些木了。
聪慧如她,待在青木寨的这些日子,其实她早已经摸请了下山的路,也知道自个就是成王的亲生女儿,但是她存了私心,没有即刻告诉裴亦姝。
好不容易才与母亲团聚,她想同母亲过一阵子安生日子,至少现在在青木寨中她们还是无忧无虑的……
春寒明白裴亦姝犯险出去的缘故是为了出寨,而她却隐瞒了自个知道下山道路的事实……不过一息之间,便酿成了大祸。
她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膝下一软跪在地上,又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她十分恼恨自个为何要那样做,为何当时自个不说清楚,要让其以身犯险。
妇人几步追上来,小心翼翼地扶住春寒轻颤的肩膀,“春儿,这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
“娘……”
春寒一下扑进妇人怀中,“姐姐若是……死了,该怎么办?我不会原谅我自个的!”
春寒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当时若是主动跟裴亦姝说明情况,那么这一切会不会就不会发生了!
见着春寒伤心,妇人心头一阵揪心的疼痛,她一边轻拍着春寒的后背一边缓声安慰着:“我亲自去找金锤一趟,这寨中就他消息最灵通,一定会寻着那姑娘的下落,就算是已不幸……”
妇人没有再忍心说下去,而是从袖口间拿出了一个琥珀色的哨子来。
……
“世子,三殿下来了!”
宁烨桁将案上的密信收拢在衣袖中,向门外道:“将人请进来!”
魏景离匆匆走进来,道:“宁世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没裴姑娘的消息,要不要联系裴将军?”
见他匆忙的模样,宁烨桁站起身来,朝他说道:“殿下此番受伤严重,好好歇着吧,这事儿我自有安排!”
“这都什么时候了,宁世子还要端着架子分个你我,眼下裴姑娘生死未卜,总得先想法子寻人!”
魏景离难得有这般激动得时候,自个镖队里出了岔子,说起来他有大错,但眼下也不是纠结谁对错的时候。
宁烨桁怎么又会不急,眼下已经累积了一片厚重的乌青,连着好几夜他都在青木寨附近打探线路,终于是寻着了一条合适的上山道路。
他已做好了今夜子时动身的准备,只有亲自往这青木寨走一遭他才能安心。
“世子,我明白你要兼顾青州大计,我何尝也不是为此而来,北越二王子与成王勾结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父皇耳中,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替父皇铲除这颗眼中钉……但眼下情况特殊,我们也不能一直这么找下去,都没有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宁烨桁蹙起眉头,淡然道:“所以三殿下有什么好办法?”
魏景离这下却为难住了,他本就是素手无策所以才来找宁烨桁,眼下叫他一时之间去想什么办法,根本就不可能。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很是烦乱,本该是来找宁烨桁商量对策,但是对方这种冷淡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宁烨桁的指腹摩挲着木案上的纹路,忽地抬眸问道:“三殿下来青州究竟是为何?”
魏景离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此事,只道:“只是谨遵父皇旨意罢了!”
“是么?”宁烨桁坐下身来,“先前殿下不是说是因为个人恩怨么,对方就是这位北越二王子!”
魏景离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只冷冷道:“个人恩怨事小,家国大义事大!”
宁烨桁道:“不若三殿下亲自将这位北越二王子引出来如何?”
魏景离愣怔了半响,反应过来时,宁烨桁又说话了,“那便劳烦三殿下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将这位二王子引出来的办法吧!”
宁烨桁揉着眉心,一副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的模样。
魏景离离开的时候还有些愣怔,他堂堂三皇子……这是被一个王世子安排了么?
三殿下才走不久,白菱便来了。
“收罗的账本和证据都已经密报上朝廷了,青州的一干贪官都查清了,还有裴将军那边也联系上了,不久就能合力剿匪了!”
宁烨桁“嗯”了一声,这些日子白菱皆是在外奔波,瞧着也消瘦了不少,只道:“这几日辛苦你了,回了金平好好赏你!”
白菱不敢邀功,他们不过都是听令行事罢了,还是需要宁烨桁操控大局。
他也明白宁烨桁才是最辛苦的,这些日子为着裴姑娘的事儿憔悴了不少,又还要兼顾青州之计,着实是十分伤神。
就说这次分化成王乱党内部,又查清与乱党勾结的官员,已是耗费了好几月的时间,也几乎要耗尽了宁烨桁的心力。
白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世子你真要乔装混入青木寨中?现下已经摸清了路线,不若还是属下带两个人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打探出裴姑娘的消息!”
宁烨桁摇摇头,道:“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白菱知道他意已决,便也不再提,只问道:“既然现下已做好布置,不知我们何时动手?势必要将这群乱党一网打尽!”
“此事不急于一时!”宁烨桁说话间从笔搁上拿起羊毫毛笔来,“我先修书一份给林大人,你让人快马加鞭送至清平。”
只第一笔方才落下,此刻他的心脏却猛然一阵抽痛,笔墨晕染在纸上,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
“世子,你怎么了?”
“无妨……”
这时有一侍卫面如土色,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世、世子……大事不好了!”
那侍卫的话音中带着几分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