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姑娘当真是有勇有谋,思虑周全!”魏景离拖长了音调继续道:“想来我现在的处境是因不得皇宠的缘由罢!”
裴亦姝状若不解,“殿下何出此言?”
魏景离叹息一声,“有感而发罢了!”
裴亦姝暗暗瞪了他一眼,这兴许是要人性命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会谨慎一些,何况她之所以会答应他,是因为她曾经见过一本名册,上面记录了不少贪官,严树才便是在这名册之上。
皇帝派宁烨桁来青州,不光是为了处置成王一事,还要解决这些贪官污吏,依照宁烨桁的性子,迟迟未处置这些贪官,自然是有他的顾虑,所以裴亦姝在清平的这些时日才是忍住没有出手。
严府既然出了这个一个青州知府,蛇鼠一窝,严树才也算是位分比较高的贪官,她趁此机会也正好可以去探一探严家的虚实。
还有,她总觉得这为景离费尽心力来清平,要取的绝对不会是寻常宝物。
……
自从来了青州过后,时间便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已是要到了秋分时分,晌午过后,天儿便有些阴冷起来,裴亦姝又添了一件衣服。
她当日便跟着魏景离去了严家,魏景离扮着提箱子的药童。
严家也当真是十分地谨慎,里外都有层层人把守,原本魏景离收买了清平的一名大夫用以引荐,真到了严家还得重重把关检查,什么兵器都是带不进去的。
二人都易了容,倒真像是一位清瘦的有些仙风道骨的大夫领着一位傻楞的药童。
现下阳光已经变得弱了几分,二人走在严家后院的小道上,又晒不到阳光,被院中的冷风一扑,身上还真有几分冷。
这严府很大,但是又十分空旷,这股子阴阴暗暗的寒意像从四面八方涌来一般。
领她们进来的是一位模样精明的管家,姓薛,是严家外戚,严老太太的亲侄子,留着八字胡,面上总挂着笑,倒是与先前裴亦姝进门时对严府的严肃印象不符。
这偌大的园子里偶尔会飘来几声戏文,还有嘈杂的说话声。
“这府里虽是大,倒是瞧着还挺热闹!”裴亦姝的声音清浅好听,面上亦是挂着适得其分的笑意。
薛管家笑道:“再过几日就是姑母的七十大寿,老太太爱看热闹,府里便正准备着搭建戏台子,已经请了人来练嗓子,好几位可都是宜春楼的台柱子!”
宜春楼?裴亦姝神色一凝,这时薛管家又叹息一声,“可惜我姑母这身体不太好,年轻时落下了病根,稍微染了风寒便是浑身不得劲!”
“人上了年纪,身体总归是出些毛病,用药调理一阵便是了!”裴亦姝缓声继续说道:“此番还多亏了有薛管家带路,不若只怕是在这里转上一日也不知该往何处走!”
薛管家只笑道:“本来是要府里三姑娘亲自来迎大夫的,今日赶巧有工匠入府搭建戏台,三姑娘又还兼有有各种宅院杂事管理,不得空闲来迎,便让我来了!”
“在清平,我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大的府邸,不知要养着多少人去打理,一年到头又该要花费不少银钱!”裴亦姝颇为感概道:“倒是没想到府里三姑娘能管理过来,当真是厉害!”
裴亦姝这话说的如同没有见过世面一般,连着一旁的魏景离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两眼。
薛管家却“呔”了一声,“我这表妹都成老姑娘了,还未出阁呢!”
“这可也就成了老太太的一桩心病,就说这严家家大业大又如何,还是有不少烦心事儿理不开!要说银子府里自然是不缺的,这一月里那银子跟流水一样往外花出去都花不完!”
裴亦姝状若惊讶地看向薛管家,她自然是不会轻易去议论严家女儿的私事,只道:“严家可当真是家财丰厚,不知如何才能挣得这偌大家业?”
“大夫不是本地来的罢!”薛管家看了她一眼,“这府里的大爷可是临安新任知府,二爷虽是不为官,这些年都在外经商,赚了不少的银钱,要说钱财方面大爷都比不过,我也是沾上了他们的光,平日里他们都还称呼我一声‘薛三爷’!”
裴亦姝面上的笑意愈深,“薛三爷说的是,还是这有钱人真是会享受,走了这么远,还能听见那咿咿呀呀的戏文声,可见是卖了力气的,只是就光请这宜春楼的几位台柱子都要花不少的钱罢!”
听人称呼他为“薛三爷”,那管家只笑得牙不见眼,“那可不,都是拣着这模样生的最俊,嗓音最妙的姑娘选的,就说我姑母大寿,这宜春楼的主子也得来,这送来的姑娘若是拿不出手,他这脸面往何处搁不说,严家一句话,他这生意也会大打折扣!”
裴亦姝不解道:“这宜春楼不是一处风月场所么,怎么连主子也是大有来头的?”
“就说你们这些读书人迂腐!”他笑着解释道:“这背后没人,这样的场子哪里能长久?”
裴亦姝还正想再问,薛管家却停下了脚步,“前面拐角就是老太太的院子了,我就不多送了,这两日老太太脾气有些不太好,大夫你就多担待着些!”
薛管家说完很快便是消失了,裴亦姝一路走来时,都在打量着严家园子,不仅是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连同景致布局亦是十分讲究,她已经不知看见了多少奇花异草了,都是用银钱堆积出来的。
这园子布局不仅费钱还费心力,严府比她想象中还有钱,甚至是比得过金平一些富商人家。
但是据裴亦姝所知这严将才并不是排的上名号的富商,他怎么能够挣得这么多的身家,就说这严树才,担任临安知府也没有多少俸禄。
他们的钱财只能是贪污而来,或者是牟取的不义之财。
严树才是新上任的知府,当时在临安时她并没有见过严树才的人,对他没有印象,倒是曾去过他的府邸,十分低调,想来只是做的表面功夫。
见裴亦姝愣怔,魏景离笑着开口了,“裴姑娘这是被眼前的富贵绊住脚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