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烨桁却是笑了笑,道:“我父王母妃都回来了,我母妃觉着这婚事虽是时间准备得仓促了一些,但是也要务必做到礼数周全,便请了静安侯夫人做媒,现在拜帖也应当是送到你祖母那里去了!”
“静安侯夫人?”
据裴亦姝所知这静安侯夫妇皆是儒雅人士,论品性文采都是京中一等一的,就是这京城中的文人儒士都对他们尊崇有加,只是二位隐于闹市,一向不喜同人来往,只在府中研究琴棋书画之类的,二位年到中年却是一直恩爱如初,算得上一对神仙眷侣。
见裴亦姝疑惑,宁烨桁笑着解释道:“我母妃与静安侯夫人曾是少时闺中密友!”
裴亦姝这才明了。
果真翌日一早静安侯夫人的马车便是往安国公府所在的西街驶去了,只是刚到了西街巷口附近,前路便是被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和一辆规制寻常的马车给挡住了,车外隐约传来了喧嚣的争执声。
候夫人从车帘中伸出一只手来,问:“前面怎么一回事!”
随行的丫鬟赶紧回道:“似乎是马车与马车相撞在了一起,两边为此吵起来了!”
吵闹的是两边主子的下人,听一方尖细的声音便知其中一方似乎是皇室中人。
“大胆,我们夫人可是二皇子府上的,你们竟敢拦道,还不赶紧让开!”一名内侍正用着有些微嘶哑的嗓音教训着对方,“若是惊扰了贵人,有你们好看的!”
然而对方却是不甘示弱,那驾车的人是一位男装打扮的女子,其面容冷峻甘毅,她只淡然说道:“本该是你们的马车让行,你们非但不避让,还横冲直撞过来……趁我家主子没有生气之前赶紧滚开,不若我便掀翻了你们的马车!”
那内侍翘着兰花指,尖着嗓子道:“哎呦喂,可把我给吓死了,我见过不少贵人娘娘,少说没上千也有几百人了,我这还是头一回见着这般蛮横的,连咱二皇子府上的车也敢拦,还当真是不识好歹!”
由于是在街头的巷口,动静闹得很大,又听闻是二皇子府上的马车与人撞在了一起,众人皆是十分好奇,引来不少围观的人对着两边指指点点。
这时,从那外观朴实的马车中冷冷飘出一句话来,“将拦路的马车给劈开!”
“是!”坐在马背上的女子得令,立刻抽出了腰上的大刀来,整个人腾空而起,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那辆华丽的马车的车轮子突然塌了下来,整个马车倾斜在了一边,而从车内还咕噜滚出一女子。
众人顿时一惊,二皇子府上的马车这是被劈开了?
内侍差点惊掉下巴,赶紧过去扶从马车内摔出的女子,只见那女子捂着青紫的额头站起身来,泪眼朦胧,眼底闪现着无尽恨意。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哥的侍妾!”魏元华懒洋洋地收回手来,继续道:“去安国公府上!”
安国公府上老早就有人候在了外面,门上的嬷嬷笑道:“是静安候夫人么?”
马背上的女子拔高嗓门道:“我们九公主要见你们裴姑娘!”
那嬷嬷一脸疑惑,这马车之内的真是九公主,怎么也没递一个拜帖过来,还是规规矩矩地说道:“我们姑娘最近忙着准备婚嫁之事,今儿一大早便出去采买去了,现下不在府内,公主要不要进府内等一等!”
“算了!”魏元华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既然裴姑娘在忙,我便改日再来拜访,还要一件礼物劳烦你们交给裴姑娘!”
驾车的侍女已是从她手中接过礼盒,又极为轻便地跳下马车将礼盒交给门房的人,这才驾车离开。
裴月蓉被人扶着走到了安国公府门口,她眸色幽怨,原来是九公主,怪不得那般无法无天,她怎么会来找裴亦姝?
身上的伤痛让裴月蓉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瞎想,她此番回府是来要钱的,二皇子自从出宫开府以后,花钱如同流水一般,府里的开销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她曾经所幻想的奢靡生活离她越来越远了,她甚至开始担心自个的温饱问题了。
自从她嫁给二皇子之后,魏凌霄对她便是愈发冷落,常常十天半月不着家,根本就不管府里的吃穿用度,每回她找魏凌霄拿钱之时,对方都拿一句没钱来搪塞她,还说是因为她自个才会被赶出宫中,住着这样破破旧旧的小院不说,吃穿用度都比不得从前。
有一回两人说急了,魏凌霄还出手打了她,肋骨上的伤到现在还未好全。
这一回被打之后,这魏凌霄便是愈发不知收敛,若是遇见有他不顺心的地方,便会出手打她。
她的身上已经累积了不少的伤痕,虽是不在明面上,但是那种疼痛感让她至今历历在目。
她告诫自个,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忍,只要熬过去了,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就没人敢再笑话她。
裴月蓉满腹委屈,她甚至有些怀念在裴府吃穿不愁的那些日子,谁能想到堂堂二皇子府上竟然会吃不上饭,纵使她已将自个的嫁妆全部都补贴了进去,也只填的上单下的窟窿,眼下实在是撑不住了,只能回裴府来想想办法。
说来可笑,方才她所坐的那辆马车只是二皇子府里用来充门面的,现如今被那九公主的手下给劈成了两半,连这充门面的也没有了。
门房的仆人见她一身狼狈,赶紧过去问:“儿姑娘,您怎么回来了,这身上怎么还弄成了这样……这额头怎么也肿了,要不要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不必了!”裴月蓉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勉强自个笑道:“不小心磕碰到了而已,我就是回来看看祖母罢了!”
这边静安侯夫人的随从在边上看了一会儿,了解了情况,就立刻返回了巷口外。
静安候夫人言辞平和道:“怎么回来了?都打探清楚了么?”
那随从赶紧一五一十地将事情交代清楚了。
静安候夫人冷静地思考了一阵,她抬手挑开了车厢一侧的窗帘,往安国公府大门的方向望去道:“既然人已经走了,我们也赶紧办正事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