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tet_c">高不凡前世参观过炼油厂,接触过原油,几乎可以断定,柳秋生衣服上所沾染的黑褐色液体就是石油,但是为了进一步求证,他还是再一次下到井底,没有携带火把,以免发生意外,毕竟石油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被点燃,常规手段很难扑灭。
眼下正是晚上,十几米深的井底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不过高不凡目力异于常人,借着井口上方照下来的微弱火光,便足以把井底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了。
这口井的井底不算大,直径也就一米左右,没有水,但从四周井壁的颜色深浅来判断,这口井原来是有水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干枯了。
高不凡用脚拨开铺在井底的一层枯枝败叶,发现底下竟然有一条裂缝,约三指宽,二三十公分长,可以看到裂缝中盈满了那种黑褐的粘稠体,显然,柳秋生尸体衣服上所沾的就是此物。
高不凡心中一动,从衣袖上撕下一块布条塞到裂缝中,将里面的黑色液体吸光,但是片刻之后,石缝中的黑色液体竟然又慢慢满上来了,很明显,这地底下十有是一块油田,而且是极容易开采的油田,高不凡不由激动了一把,只是一想到现在是工业化程度几乎为零的隋朝,顿时又冷静下来了。
石油被称为工业的血液,在后世是主要的能源物质,也是最重要的工业原材料,几乎各行业都离不开它,但在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封建农耕社会,这玩意却是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价值差不多为零。
事实上,我国最早在东汉时期就有关于石油的记载了,《汉书》中提到“高奴有洧水可燃”,而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中则这样描述:“水上有肥,可接取用之”,古人将石油称为洧水、肥、石脂和石漆等,直到宋朝人沈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石油。
石油在我国古代虽然发现得很早,但几乎没啥应用,因为这玩意产量少,烧起来还呛人,意味极不好闻,而且浓烟滚滚,所以人们宁愿用植物油和动物脂胭炼油来照明,也不使用石油。
但是,一座露天,且极容易开采的油田在高不凡看来还是十分有用的,可惜却在高句丽境内,若是在大隋境内,他肯定设法把这块地搞到手,然后再想法办炼制煤油汽油什么的,以后光靠卖灯油就能赚得盘满盘流了。
至于现在嘛,弄点石油来行军照明,制作简单的火箭和燃烧弹还是可以的,所以高不凡打算明天让人搞些陶罐瓦瓮什么的来装上百来斤,接下来或许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井里既然有石油,高不凡也大概猜到这座村子荒废的原因了,很明显,这不是,而是天灾,极有可能是一场地震改变了地下岩层的结构,导致了原本有水的井干枯了,底下的浅层石油却冒了出来。
这如果在后世,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全村人都发大财了,光是国家的拆迁补偿就有一大笔,另外还有安置房,可是现在是隋朝,就连认识石油的人都少之又少,拆迁安置更是甭作梦了。
试想一下,村子里的水井突然干枯,还冒出了又黑又臭的不明液体,那些村民断了水源,说不定还疑神疑鬼,全村迁徙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且说高不凡重新爬上了井口,把那块浸泡了石油的布条用火把一点,顿时便熊熊燃烧起来,黑烟滚滚,气味极呛,有点像臭鸡蛋的味道,绝对是石油无疑了,而且含硫量比较高。
窦线娘捂住鼻子惊讶地道:“高大哥,你说的这种……石油真的能烧着呀,就是味道太呛了。”
高不凡点了点头道:“这里的石油的杂质太多,直接燃烧不仅污染大,还极浪费,简直是暴殄天物,要经过加工提炼才好用。”
“噢!”窦线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既然高大哥说出“暴殄天物”这个词,想必这种黑乎乎的脏东西的确很有用。
“对了,线娘你回头多准备些盛器,最好是陶罐瓦瓮什么的,我有用。”高不凡吩咐道。
“高大哥是要用来装石油吗?嗯,是了,这些石油可以用来引火照明,还可能制作火箭。”
高不凡不由眼前一亮,竖起大拇指赞道:“我家线娘越来越聪明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智者敏。”
“人家本来就不笨好吗!”窦线娘撅了撅菱角似的小嘴儿,飞快地白了高不凡一眼,竟有种说不出的小妩媚,把四周的府兵和毛头小子都看得愣了愣神。
高不凡轻咳了一声,挥手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一众府兵和村民都识趣地各自散去,警戒的警戒,做晚饭的做晚饭,休息的休息。
卡嚓……
一道惨白的电光划破天际,一声炸雷随即响起,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地落下,大家更是纷作鸟兽散了,大雨中,那块沾了石油的布条却仍然在燃烧,直到布条化成了灰烬才熄灭。
这场雨来得急,去得也快,约莫半炷香时间就停了,倒像是专门为大家送“水”煮晚饭的,那些伙头军用接下来的天水煮饭,倒是不用再到村外找水了,省了一番功夫。
很快,整座村子上空便弥漫着诱人的饭香和肉香,正当一众府兵和村民幸福地吃着晚饭的时候,裴行俨所率的骑兵终于返回了,还押回了老赵头麾下的人马,不过人数却跟老赵头所讲的五十来人有很大的出入,竟然多达两百多人,足足多出四倍有余。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高不凡总算明白裴行俨为何去了那么久才回来了,很明显,老赵头这混蛋耍了个心眼,他们明明有两百多人,却只报五十人,幸好自己也多留了一份心眼,让裴行俨带上五十骑兵前往,要不然只怕压制不住这两百人,否则真的后果难料。
眼前这两百多名隋军溃兵明显已经饿极了,此刻闻到饭菜的香味竟然一个个眼冒绿光,垂涎三尺,甚至蠢蠢欲动,仿佛一群饿狼似的,要不是忌惮裴行俨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估计已经扑上来动手开抢了。
正捧着饭碗吃晚饭的府兵和村民们见状不由大为恼火和警惕,纷纷拿起武器,一边吃饭,一边凶狠地盯着新来的两百溃兵,他奶奶的,大家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谁怕谁?老子好不容易才吃上两天饱饭,你们这些新来的装什么大尾巴狼?有胆子动手抢试试,砍不死你们这帮王八蛋!
人在饥饿的时候最容易失去理智,而失去理智的人跟野兽并无两样,这个时候别说同胞了,就算是父子兄弟也可能为了一口吃的自相残杀,“易子而食”可不仅仅是史书上的一个词语,而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蹲下,都不许妄动,谁动谁死!”裴行俨手中马槊寒光闪闪,厉声喝令,那些溃兵便都乖乖地蹲下来,不过目光却舍不得从众人的手里的饭碗上移开,不停地吞着口水。
裴行俨控制住所有溃兵,这才来到高不凡跟前翻身下马,拱手道:“高兄,老赵头那家伙果然耍滑头少报了人数,幸好咱们早有准备。”
高不凡点了点头道:“裴兄辛苦了!”
裴行俨狞笑舔了舔嘴唇道:“辛苦啥,区区两百多疲兵,在咱们的骑兵面前还不够瞧,宰了几个便都老实了。”
高不凡对此并不出奇,虽然大家都是隋兵,但眼下大家各自为战,对方又有两百多人,实力不弱,对方的首领肯定不会轻易依附过来给别人当小弟的。
“他们的首领呢,不会就是老赵头吧?”高不凡觉得老赵头既然亲自到前面负责探路,应该不太可能是这支溃兵的首领。
果然,裴行俨摇头道:“老赵头并不是他们的首领,这些溃兵的首领是一名旅帅,这家伙拽得很,非但命令老子放人,还要抢我们的马,老子一怒之下便扎了他个透心凉,那家伙还有十几名亲兵想动手,老子也全宰了。”
高不凡暗汗,裴行俨这小子果然生猛,难怪是史书上号称万人敌的猛将,愣是要得,看来自己把骑兵交给他率领的决定无比正确。
“嗯,弟兄们奔波了一晚也累了,带他们吃饭休息去吧,剩下的我来处理!”高不凡吩咐道。
裴行俨拱了拱手,率着骑兵队的众弟兄下去吃饭了,至于那些新来的溃兵都被缴了武器,倒是不怕他们闹出乱来。
高不凡信步走了上前,那些新来的溃兵都下意识地向他望来,神色惊疑不定。
高不凡抽出一柄腰刀,屈指在刀身上轻轻地弹了两下,发出噔噔的声响,突然发力一指击在刀身上,那柄镔铁打造的腰刀便应声而折,那些新来的溃兵不由都骇然色变,这小子好强的指力,什么来头?
高不凡又隋手把断刀弹断成几截,这才洒然地拍了拍手道:“本人渤海郡蓨县高不凡,表字长卿,这里我说了算,听我的,有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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